薛进想不通楚家那对父女为何不归顺西北。
朝廷是没指望的,各方势力你争我夺,打得不可开交,辉瑜十二州无人能庇护这小小的安阳。
归顺西北,两全其美,这不是很好吗?
“廖三爷!我吃饭去啦!回头见!”
“你!她!司其!你看到没!她竟然还跟我招手!快把箭给我!我今日非一箭把她射下来不可!”
薛进一双眼紧盯着城墙。
太远了。
雾茫茫的。
薛进眼睛有些干涩,几乎到了痛的地步,他实在很不喜欢这种感觉。遂下令回营。
回营这一路,廖三嘴不停的骂楚熹,骂着骂着,又说起蟠龙寨的事:“你们是不知道!那楚熹有多可恨!她前脚还喊我三哥,说什么三哥真乃英雄好汉,后脚就跑的没影了,要不是我廖三英勇无敌,有杀出重围的本事,准死在那群土匪手里。”
自攻破常德那日至今,廖三起码说了一百遍,跟他关系要好的几个将领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真希望薛进能让他闭嘴。
可薛进似乎格外偏爱廖三,任由廖三在他耳边絮叨个不停。
司其暗暗观察许久,已经可以断言,他家主子对那安阳少城主一往情深。
嗯……一往情深或许有点夸张了,但肯定是喜欢。
安阳城恐怕没那么容易打下来,就凭那些投石车,也要耗上些时日了。
营帐太过简陋,得让缁兵送些厚实的被褥过来,还有木柴和火炭。
再添置点什么好呢……
司其正盘算着,忽听薛进唤他,忙上前道:“主子有何吩咐。”
“方才城墙上的投石车和我们所用的投石车有何不同。”
“……更快,更准。”
廖三插嘴:“你这不废话吗,那陶罐弹更猛。”
司其真没太注意投石车,他只顾着听廖三和楚熹打嘴仗了。
薛进手抚着身下马匹的鬃毛,轻笑一声道:“是啊,她可是陶罐弹的祖宗。”
火药的制法是出自安阳,说楚熹是陶罐弹的祖宗,倒也没错。
“你亲自回一趟常德,告知大将军,安阳城中守备严密,形势尚不明朗,攻城之事,要从长计议,如今应当兵分两路,让他抓紧在三州布防。”
“是!属下明白!”
薛进引兵五万,扎营在白岗山下,这白岗山旁有一白岗庄,庄主是安阳城里的富户,常德那边一开战,他就收整行囊溜回安阳了,因冬日里无需耕种,佃农们也纷纷跑去亲戚家避难,偌大的白岗庄就成了一座空庄子。
有房谁还住营帐,将领们砸开门锁,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原来庄主的院子,自要留给主帅薛进。
入夜,饭毕,薛进唤诸将于堂屋议取安阳。
麾下军谋一个叫崔无的道:“今日我粗略数过,安阳四面城墙,每隔二百步设一岗,一岗一箭楼,一架小投石车,配备二十城卫,东北角上城墙偏矮,若攻城可从此处下手。”
廖三问:“偏矮是多矮?”
崔无答道:“六仗七尺左右。”
“这还叫矮?”廖三站起身,深吸了口气说:“我就七尺,那城墙得有十个我高。”
薛进摆摆手,示意廖三坐回去,让崔无继续说。
崔无道:“东北角城墙前有密林,虽为深冬,枝叶凋零,也足以遮掩行迹,可趁夜色将巨石泥沙运入密林,而后兵分几路攻城,安阳城卫人手紧缺,定不能兼顾,只需乘其不备把巨石泥沙填入护城河,垫高地势,再用云梯,便能杀入城中。”
一个叫慎良的将领以为不妥:“安阳火药威力极强,恐怕不等我们筑起大堙,就先被炸的粉身碎骨了。”
崔无冷笑一声问他:“那慎将军有何高见?”
慎良并没有斥驳崔无的意思,他毕竟是将领,要拿命拼杀,想的要比崔无周到细致一些:“投石车和陶罐弹是安阳城最大的仰仗,不如先以火攻城,一来烧毁投石车,二来扼制陶罐弹。”
这一招他们在攻打合临城时用过,效果极佳。
崔无点点头,认同慎良的主意。
商定妥当,众人看向薛进。
薛进笑道:“既然都无异议,那便这么办吧,运石需几日?”
崔无思忖片刻道:“三日足以,这三日间,我们要照常攻城,做出些动静,免得城内生疑。”
“我来我来!”廖三主动请缨:“我保管这三日让楚熹不得安生!”
“啧,你怎么让她不安生?佯装攻城?她又不傻,肯定会发觉端倪。真攻城?那得死伤多少兵马,今日一个照面而已,我们就白送了安阳几百匹马。”
“是啊,如何拿捏这分寸。”
在众人激烈商讨时,薛进不咸不淡的开口道:“我曾在安阳暂居过一段时日,与楚光显也算旧识,如今他心存顾虑,才守城不降,倘若打消了他的顾虑,安阳便可不战而得。”
“薛帅的意思是,要与安阳议和?可属下瞧着,楚光显是打定主意固守安阳的。”
薛进随口说道:“拖延之计罢了,先议三日又何妨,若真能兵不血刃夺取安阳,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始终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