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座座石桥,她看整个长珑的最高点——倚树而建的建木宫。
那座拱顶石屋有半截没入树中,像巨木树干上敞开的一扇门。外圈有层,围墙大门外,蹲着两只玛瑙制成巨型青蛙,四只眼睛是黄金制成,咧着两张嘴,鼓起大肚皮。肚皮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夜色昏黑,初霁竟然能从它们的黄金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初霁停在青蛙前,浑身紧绷,仿佛被人监视。
周遭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夜风呜呜地吹,头发蹭在脸上,好像有人在背后呼吸。
建木宫乃长珑最重要的地方,不可能任由她乱闯。
初霁匆匆离开,转身走上另一条路。
身后,青蛙的四只黄金眼转了一圈。
片刻后,初霁又转换方向,几次三番,终于有两个人撑着伞,从雨中走出。
他们浑身笼罩在夜色中,声音低哑:“神女,三更夜半,您在这里做什么?”
初霁并未慌乱:“我迷路了。”
那两位段家修士笑了笑:“想来也是,我们所有人都看你很久了。”
初霁也微笑:“看我迷路有意思吗?”
“……”
有。
谁三更半夜出门迷路,还不是另有所图。
双方都知道彼此心怀鬼胎,但都没有说破。
初霁撑着伞,跟他们回去之前,抬眼望向高大的建木。
建木周围有不少段家人巡逻,且他们都撑着一把隐匿气息的伞,几乎能隐没在夜色中。
刚才初霁试了word文档,就连表格也不能将他们找出来。
看来取树枝并不容易。
第二天一早,初霁出门卖货,长珑集市的客人们被她鸽了一天,都心中忿忿。初霁一出摊,就被客人们怒买一空。其他摊贩根本羡慕不来,这可是位段家特批的关系户,临近选神女都能进来做生意。
正午,初霁揣着钱回去,刚一进门,就看见段家女修坐在屋子里等她。一张脸黑如锅底,仿佛初霁欠了她十万灵石。
“您昨晚私自探查了建木宫?”
初霁浑不在意:“我只是迷路。”
段家女修冷冷道:“您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建木宫什么样,大典那天您自会知道。在此之前,请您稍安勿躁。”
初霁:“……”你不告诉我才有鬼好吗?
段家女修走了,一群道仆又来催促初霁沐浴更衣。
洗完澡,初霁对先前与她打赌的道仆说:“你今晚到我房子里来,我让你办一件事。”
那道仆愿赌服输,傍晚果然来了。
但迎接他的,却是一闷棍砸在脑袋上。
噗通,他面朝下栽倒,脸贴上石砖。
初霁点起一团灵石灯,左看右看,确认他短时间内醒不过来后,扒了他的外衣穿上。
然后对着他的脸,开始捏自己的脸。
半个时辰后,初霁抬起头。
映入铜镜的是一张男人脸,和地上的道仆有七八分相似。
她将道仆抬起来,挪到床上,盖好被子。
这位道仆是练气初阶修为,资质驳杂,但好歹入了门,手上有一把素净的油纸伞,上面印着长珑段家家徽——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
初霁看很多段家低阶修士,都用同样的段家伞,似乎是家里统一配发的。
她撑伞步入潮湿的雨夜中,朝那两只青蛙走去。
半道上,迎面走来了昨天那两个巡逻守卫。
“站住,伞收了。”
初霁收伞,雨水顺着头发滴落,一张脸暴露在两人眼中。
他们二人蹙眉,走近了围着初霁打量,“你从哪里来的?”
初霁压低声音:“回二位的话,我是看管神女的道仆,神女和我说,昨晚她在建木宫门口掉了个发夹,让我过来找,找不到明天就要罚我跪一天。”
这话说得完美无缺,神女昨天的确来过。
初霁如今面容,也的确是看管神女的道仆。
那两个守卫彼此看了一眼,幸灾乐祸道:“你挺倒霉啊。”
初霁面不改色:“是啊,那神女脾气实在古怪。”
只要她先吐槽自己,就没有人能吐槽得了她。
两个守卫深有同感,便放她离开。
段家伞有个好处,撑着伞你察觉不到我,我也察觉不到你。
但双方都能在黑夜里隐隐看见彼此。
这完全是一场谁眼神好的比拼,近视的先出局。
初霁开了[视图],于是,她矮子里拔高,成了眼神最好的那个。
她低着头,一路畅行无阻,来到建木宫前围墙外。
那两只玛瑙青蛙端坐门口,四只黄金眼齐齐望向初霁。初霁坐了下来,装作满地翻找的模样……
大概一炷香后,视野里又出现两个巡逻的守卫,身影模模糊糊,不甚清晰。
待他们走近,看到门口竟有人影,掏出一盏灵石灯点亮:“谁?!”
玛瑙蛙的两只黄金眼顿时被亮光吸引,不论初霁往东往西,都不给她一丝眼神。
初霁以同样的方式糊弄了他们。
目送二人离去后,她举着伞,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