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写信的人开头最常见的寒暄,他也没有造假,李思田确实是这么说的。
“李兄说,听闻浮山堰出事,沛县也在淮水流经区域,心中实在是不安,他担心诸位田地和庄子被淹,明年会没了出产,想问问舅家还有没有余粮和余财……”
梁山伯又继续说道。
听到梁山伯原原本本本的把信堵了,祝英台眼神中露出惶恐,有些害怕地看向马文才。
马文才不明所以,但见方婶子和方天佑脸色渐渐不好,祝英台眼神也有些不对,脑子里开始思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兄又说,要是舅家遇到这水灾,家里实在紧张,年后会稽学馆和家中的所需,他们就暂时不必舅舅家挂心了,他们会想法子把这段时间熬过去,还请舅舅和舅母保重身体,万事以自家安康为先。”
梁山伯话音一转,先抑后扬,说出来的话也特别漂亮。
方家夫妻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又重现阳光,满脸都是兴奋和感动。
“就知道这孩子以后有出息,现在就会想着我们了……”
方天佑擦着眼泪。
“这书没白读,不枉我勒紧裤腰带也供他上学。”
就连抱着孩子的方婶子都一脸感慨。
“以前也来过我家,看起来不像是个情深意重的,向他说话也爱理不理,没想到是个内秀的,是我们都看错了。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啊……”
那祝英台没想到这般变化,看着梁山伯目瞪口呆,只见梁山伯若无其事的放下手中的信函,见祝英台看他,微微眨了眨眼,笑而不语。
祝英台被他这一下的急智和体贴撩的有些面上发热,不自在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这祝英台的原身是个天才,一目十行技艺超群,那一下看完整封信一颗心真的如坠冰窟,之后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梁山伯这么一遮掩过去,等于是救了她的大急了。
这家又哭又闹又笑,马文才还好,算是耐得住性子的,傅歧却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身边的大黑也在躁动怕是尿急,所以傅歧看了看现在,好像不会再寻死觅活了,就催促着赶紧走。
“这都大中午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傅歧的话一说,方家夫妻齐齐脸红。
“按道理,应该是要留几位用饭的,就算是粗茶淡饭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可现在家中的情况几位公子也看到了……”
方婶子羞惭地捂了捂脸。
“我们,我们对不住各位……”
“好了好了,你们家还是想着怎么保住这么点米吧,我们哪里缺你们家这口吃的,还有好几封信要送去衙门,帮着转交呢,我们也赶时间。”
傅歧说话向来直率,何况他说的也是事实。
“几位要去衙门送信吗?我在衙门里也认识几个熟人,不然我领着各位去一趟,把这事……”
方婶子一点也不恼怒,还好脾气的想要帮他们少费点口舌。
只是她话说到一半,傅歧的大黑突然叫了起来。
“大黑,你是怎么……”
傅歧纳闷地低头,大黑是驯养过的猎犬,平时绝不会乱叫。
就在犬吠后没一会儿,众人就知道为什么狗会叫了。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随着成年男子惊恐的叫喊声,喧闹成一片,在巷子里由远及近。
这巷子绝不是后世的小巷,说是巷,其实宽阔的很,但这些声音就像是被什么推动着向前,刚刚还在有些远的地方,刹那间就已经响在了近前。
“方大善人,您出来和我们说道说道!是不是有刁奴克扣了粮食!前几天那稀粥还能喝,这几天已经都快成米汤了,今早更好,干脆就是一锅水!”
一声怒吼响彻在巷子之中。
“就是就是,没有这样糟践人的!我们自己饿点没关系,口上躺着的老母和小孩还饿着,就等着喝这碗粥救命呢!”
“方大善人,您出来啊!”
“打死这些刁奴,把他们克扣的米粮搜出来!”
那些声音渐渐合成了怒吼,将夹杂在其中劝解的声音完全压了下去,听起来声势惊人,很快就已经到了门前。
哐当!
在方家夫妻惊恐的表情中,那扇刚刚才被马文才踹开的门,又一次被无数人拥挤着推开,好几个身材彪壮的汉子就这么闯了进来。
“祝英台!”
马文才脸色一变,伸手将身前不远处的祝英台护在身后。
“跟着我,不要露脸!”
傅歧也担心梁山伯吃亏,牵着狗就护在了梁山伯身侧。
“你,你们……”
方婶子抱着孩子的手直颤抖。
“你们居然闯进来了?你们之前说过……”
“那是方大善人说在外面施米,我们才不好意思进来吵闹到街坊邻居。现在有刁奴藏米,连口水都不给我们喝,自然要找大善人分辨分辩……”
那大汉眼睛在院子里一扫,立刻看到了院子里摆着的那袋米,眼睛一亮。
“我就知道有米!”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祝英台被他这一下的急智和体贴撩的有些面上发热,不自在地看了看自己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