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大门楣,于人前人后都不会输了排场,岂不美哉?”凤绥循循善诱道:“而这两件事,只要师仙君与我苓儿结亲,凤某都能达成所愿。”
师云琢浅浅的颔首,不言不语。
“事实上,我苓儿是宽州远近闻名的美人,知书达理,秀外慧中,若真成为了仙君的道侣,必定会好好侍奉仙君,从一而终。”凤绥道:“师仙君,此事你无论怎么考量,都不吃亏啊!”
师云琢呼出了一口气,他似是有些不耐,低声道:“我师弟......”
“此前我就听说过一些流言了。”凤绥的语调不易觉察的周转,变得有些森冷锐利,“说师仙君与令师弟交从过密,颇有当年裘难与蔺少梧之流的趋势——”
师云琢的面色微变。
“这二位的下场属实是叫人唏嘘。”凤苓儿叹息道。
“悖逆阴阳者终将湮灭于世间,像他们这样肮脏的断袖龙阳,若真修成正果,才叫玷污了大道,倒也不用唏嘘。”凤绥冷冷道:“实属活该。”
“云琢哥必然不会如此,都是一些人心生嫉妒,造谣罢了。”凤苓儿急切道。
“我想也是。”凤绥缓和了语气,又笑盈盈道:“大抵也是因为师仙君的那位师弟言行举止不检点,叫人费心劳神,才致如此,若有苓儿帮衬着打理箫下隐居内的事务,想必师仙君也会轻松许多。”
......
传音符燃毁了,议事厅内的对话戛然而止。
秦云盏僵在原地,五指蜷曲,一点一点的将那张黯淡无光的符纸揉皱在掌心里。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酸涩胀痛,叫他不堪忍受。
倒不是凤家父女贬损他的那些话难听,而是听完他们的话......秦云盏找不到半点反驳的理由。
既能救苏九重,又能振兴箫下隐居,师云琢似乎......真的应该跟凤苓儿结为道侣。
这个结论像是一把刀,毫无预兆的就在他的胸口剐了一下,将他的价值观打的粉碎。
他痛出了满口的血腥气,竟是不知不觉间将嘴唇咬破了。
这么一比,他之于箫下隐居真的毫无用处,既赚不来足够的灵石,又不能振兴宗门扬名立万......他甚至还需要师兄出面替他摆平麻烦。
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成就了些什么?凭什么成天沾沾自喜呢?
头顶上方的天色转眼间就变得晴转阴,风声“呼啦啦”的翻涌着,浓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
秦云盏从屋檐上起身,意图离开,脚下却冷不丁被参差排布的琉璃瓦绊倒,他神思涣散,来不及反应,在削薄的瓦檐上重重的磕了一下,滚了下去。
“砰”
这一声闷响淹没在了萧萧风雨声里,师云琢冷不丁侧目。
“你是在拒绝我吗?师仙君?你确定你不接受这个交易?”凤绥觉察到他走神,忍不住出言提醒,“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师仙君?”
”爹,兹事体大,云琢哥想来是要时间考虑,一时不能答应也是情理之中。”凤苓儿体会到了古怪,连忙打圆场道:“不如让云琢哥回去从长计议,择日再给您答复,云琢哥是个聪明人,不会想不通的。”
师云琢不语,只瞧着窗外,窗外大雨瓢泼,风打枝叶,万物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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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真的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连皮带骨的疼,秦云盏以平生最狼狈不堪的姿势摔在地上,溅起了一片水花。
积水洼也很冷,他哆嗦了一下,撑着地面站起来,却发现膝盖骨吃不上劲,剧痛难当,他想起方才滚下来的时候磕的那一下,大抵是把膝盖骨撞碎了,他不欲在凤家庄的议事厅外逗留太久,更不想持续淋雨,只好一手扶着膝盖,一瘸一拐的找地方避雨。
凤家庄占地宽广,一个庭院连着一个庭院,各色奇花异草都被家中佣人们打理的极为整齐妥帖,秦云盏来时就发现这凤家庄里的家仆除去领事管家,其余的年纪都颇轻,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而花圃里树荫下又时不时能看见一些幼童在跑来跑去,倒也充满活力生机,而此时此刻,这些人都为着避雨而不知所踪,偌大的庄子一片寂寥空旷,唯有树影东倒西歪。
好在不远处有个凉亭。
秦云盏几乎是爬到了那亭子里,艰难的坐下,他浑身湿的像个落汤鸡,寒战一个接着一个,天阴沉沉如堕,远处厢房的廊下三三两两都点起了灯,凤家的家仆们显然都遵循着凤苓儿的心意,直接跳过了秦云盏的那间厢房。
晦暗与潮湿气四处蔓延,让人感到压抑逼仄,秦云盏呆了呆,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芥子囊内摸出了那盏鲛珠龙灯。
如澹台衣所言,鲛珠无火自燃,光泽明亮且柔和,瞬间将亭下照的透亮,灯罩上飘着几个字。
澹台衣:“下雨了,出门记得带伞。”
秦云盏愣了两秒,猛地用手揩了一下脸,以指尖在灯罩上轻轻的描画。
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剧烈程度与指尖细微颤抖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云盏:“老板娘,我好像要失去我师兄了。”
秦云盏:“他对我承诺过很多次不会离开我,都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