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活得很安宁,没有人知道不远处的房子里,发生了一场凶杀案。
海水没过孟宜安的脚踝,接着是小腿,膝盖……
她一步一步地走进大海中。
海水淹没了她的口鼻,孟宜安忽然想起和施戚的初次见面。
灯光昏暗,他的手指若有若无地触着她的肌肤,双臂舒展,坐姿惬意,见她不自在,轻佻地调笑:“这么怕我啊?”
她毕生所愿,便是烟火辞暮,岁月平安,在她遇见施戚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孟宜安的眼泪缓缓涌出,犹如泡沫,融于荡漾的蓝色波浪里。
人间喧嚷,最终化为一片宁静。
影院里传来观众们压抑的泣声,丛蕾不忍再看,与冷千山悄悄退到幕后,听见音响里的新闻播报:
“今日上午八点,我市居民于海边发现一具女性浮尸,据现场勘查,已初步排除他杀,但经警察调查发现,疑与某小区昨日某桩凶杀案有关,被害人正在抢救,目前案件仍在进一步调查中……”
今天是《猎雾》的首映礼,冷千山总是抱怨他没有与丛蕾一同看过电影院,没想到第一次在电影院里的约会,就献给了丛蕾的大荧幕处女作。
丛蕾当时拍完,很长时间没有走出来,常常问冷千山:“施戚为什么没死呢。”
“活着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冷千山总是这样说。
但丛蕾究竟是意难平,有时候她突然做噩梦醒来,会直不楞登地在黑暗中瞪着冷千山,冷千山好几次被她吓到失眠,一次又一次地跟她保证:“我不是施戚,我不会掐你的脖子,不会害你家破人亡,不会让你处于危险的地带,不会跟他做出一样的事……”
他们像约好的那样出去旅游,结果第一站就是慕尼黑,冷千山成功地把裴奕气得半死,也把自己气得半死,然后不甘心独自受气,又去气丛蕾。后来每次冷千山回想起慕尼黑,都会加上一个限定词,叫“气鼓鼓慕尼黑”,并且天天用小号转发慕尼黑的黑新闻,还将昵称改成了“慕尼特别黑”。
他们一路走了很多地方,冷千山带她去伦敦,走他曾走过的每一条路,见他曾见过每一棵树,他在哪里思念她,他在哪里大醉过,他在哪里发誓要与她各自安好,冷千山说着说着就会陷入沉默,然后冲她笑一笑。
丛蕾终于补上了那块空白的拼图。
回国后赶上电影上映,因为不想让电影的关注点走偏,冷千山和丛蕾并没有出现在媒体访问环节。悲剧一向是不卖座的,观众们本着“哥学”的猎奇心理进入买了票,结果无一能抵过丛蕾和冷千山同时出现在画面中那难以抗拒的性张力,二人凭着扎实的表演,《猎雾》好评如潮,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年度票房黑马。
有各式各样的同人文珠玉在前,禁忌话题在后,大家纷纷成为了《猎雾》的自来水。二次创作如井喷式爆发,各种剪辑层出不穷,其爆发速度,叫人大开眼界。丛蕾电视剧和电影口碑大丰收,一时间风头无两,事业如日中天,各种商业活动接到手软,看着银行卡上呈几十倍膨胀的数字,她堪称是晕头转向了。
难怪大家都想红,原来红起来的滋味,是如此的妙不可言。
丛蕾开始能理解冷千山,当周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赞誉之声,每个人都对你热情洋溢微笑以待时,再有自知之明的人,也会有一种自己是宇宙中心的幻觉。
而当丛蕾接到金棕奖的邀请函,被组委会告知自己入围了年度最佳女主角时,这种飘飘然达到了顶峰。
冷千山实在看不下去,说道:“入个围就高兴成那样,瞧你那点出息。”
丛蕾捧着邀请函,像在抚摸自家的宝贝大金蛋,傻呵呵地笑:“你不懂,这可是金棕奖。”
金棕奖是华语乐坛的最高奖项,她以为自己顶多只能入围一个最佳新人奖,没想到一来就刮开了一个大礼包,砸得她不知所以。
冷千山看一眼被他扔在鞋柜上的邀请函,这次他也毫无意外地入围了最佳男演员:“我怎么不懂了,我两年前得奖的时候也没乐成你这样。”
丛蕾懒得理他这种凡尔赛人士,这是她出道这么久以来参与的第一个大奖,当务之急就是联系工作室借礼服,她虽然名气有了,但根基尚浅,时尚圈的人鼻孔都长在头顶上,管你如何爆火,只要认为你的档次达不到他们的品牌定位根本就不会给你大牌服装。丛蕾和郑虹打电话商量被冷千山听见,气得直揪她的耳朵:“丛蕾,这么大一个金主摆在你面前,你还需要去求别人?”
当天,各大品牌商统统将当季高定送上门,亲自给她改装试穿,冷千山为她挑选了一条卡地亚价值两亿的项链,主钻重达140克拉,光是项链就配备了一支保镖小队,流光溢彩,夺目生辉,称得丛蕾艳光四射,冷千山看见她的那一刻,差点叫一声女皇万岁。
恋情传了这么久,二人终于首次在正式场合下同框。
红毯星光璀璨,众星云集,丛蕾身着b的珠光丝绸曳地长裙,冷千山是她最好装饰,甫一亮相,就秒杀了所有的菲林,记者们的□□短炮齐刷刷对准他们,精致的流苏在光源中粼粼流转,裙摆上开出一朵朵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