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院里,屏幕闪闪烁烁,段峻将光影运用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丛蕾看见孟宜安痛苦的脸,尽管离杀青已经过去半年,当时的心情依旧历历在目,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寂静的观众席中,默默攥紧了冷千山的手。
孟宜安从学弟那里知晓了一切。
比如她常年生活在施戚的监视之下,比如那些骚扰过她的混混根本就是施戚的手笔,比如施戚所谓的外贸生意,其实是走私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邹海阳的确去过澳门,但欠下的数字却是施戚伪造的,连追债的流氓也受他的雇佣。
学弟将证据摆在她面前,粉碎了她最后一丝妄念:“我爸爸就是警察,我会把这些都交到他手中,让他受到该有的惩罚。”他激切地道,“孟小姐,你就是最好的证人!”
茂盛的树木盖住了孟宜安头顶的天空,她感到一片眩晕,麻木地说:“不要报警。”
学弟的嘴唇飞快地开合,或许在怒斥她的软弱,孟宜安听不分明,耳边只有空旷的风声。
她以为是自己命该如此,才会遭遇这一系列的噩运。她是认了命的人,施戚将她拉出泥潭,她视施戚为恩人,为英雄,却不曾想到,原来他才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是她自投罗网,引狼入室,让他害死了她的丈夫,害死了她发誓要保护一生的沁沁,她是他的帮凶,亲手把至亲推入恶魔手中,生死两隔,然后听见恶魔深情款款告诉自己,会给她一个家。
多愚蠢,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爱人醒过,还和仇人留下了孩子!
孟宜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肚子,她曾经觉得沁沁会回来找她,可这一切都是她亲手促成的,怎么还有资格做沁沁的母亲?
这肚子里,究竟是谁的延续?
孟宜安脚步虚浮,她行走在人群中,看见一对夫妻带着孩子走过,如果没有施戚,中间那个笑颜如花的女人本该是她,她本该等着邹海阳醒来,在明媚的阳光中,过完这平庸的,幸福的一生。
在摧毁性的打击下,孟宜安竟然没有崩溃,反而展现出一种不似常人的能量,甚至施戚叫来陪她的人都没有察觉出异样,她照常去看了父亲,和老两口吃完了饭,又将所有的钱转到他们账上,然后回到了和施戚在海边的那座房子。
为了迎接她短暂地出走,施戚提前做完工作,做了一桌子好菜,孟宜安走进厨房,站在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抱住他,手按在他的心脏上方,把施戚吓了一跳。
“怎么没有声音?”施戚充满笑意。
“想你了。”孟宜安的声带仿佛凝固了,音调显得有些失真,她机械地说完整句话,“我想喝椰汁,你去给我买两个椰子好不好。”
施戚现在对于孟宜安的要求,都会尽量满足,等他回来,孟宜安已经坐在了餐桌前,她将椰汁倒入杯中,然后拿出一瓶拉菲,对施戚道:“喝一点?”
“怎么今天突然有这个闲心?”施戚调侃道。
“我这次回去看了爸妈,觉得自己以前是太让你们操心了,也放下了很多。”孟宜安举起杯子,笑得云淡风轻,“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敬新生活。”
施戚动容。
这一夜,他们相谈甚欢,像她刚刚搬到他家的时候,孟宜安看着他的笑脸,他怎么可以在害死她的丈夫和女儿后,还装得那么若无其事?
孟宜安的心仿佛放在油锅里,血滋滋的沸响,升腾成了红雾,她笑得灿烂,直到施戚不胜酒力,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孟宜安把自己准备的刀放在茶几上。
她没有施戚那么有本事,能搞到违禁药品,光是弄到足量的安眠药就费了不少心力,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施戚,从他的额头巡视到他的下颌。就是这个英俊的男人,不声不响,玩弄她于股掌之上,害得她家破人亡。
不要报警,因为她不需要法律的惩罚。
她要亲手杀了他。
紧接着,孟宜安拿起枕头,闷住了施戚的头脸。
施戚很快就感到了窒息,他在挣扎中醒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孟宜安,孟宜安绑住了他的手脚,压得他不能动弹。施戚奋力挣扎,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发出的声音不似常人,像某种濒死的动物,孟宜安死死地咬紧牙关,拒绝和他对视,知道一旦他将自己掀翻,就是她的死期。
她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举过手旁的刀,眼眸冷酷仇恨,狠狠扎进施戚的小腹。
一刀,接一刀。
孟宜安渐渐红了眼,手上满是鲜血。
施戚的反抗慢慢变缓,最终像一条死鱼,没有了声息。
在这场拉锯战里,孟宜安赢了。
她静静地坐在施戚身旁,不敢想象这个刚刚还在饭桌上言笑晏晏的人,就这样死在了她的手中。无数个相拥的日夜从她眼前晃过,她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孟宜安扔下刀,洗去满身的鲜血,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一会儿是她的脸,一会儿又变成了施戚。
他笑着问:“宜安,你满意了吗?”
“不满意。”孟宜安对着镜子喃道。
她换了一套浅蓝色的连衣裙,妆容精致,此时夜色如墨,穹顶点点繁星,她踱着步来到沙滩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