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会图谢家什么,谢母又在图谋苏家什么,答案再明显不过——
一个图钱,一个图权。
江南首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两位一北一南,一官一商,不难猜测联姻意图。
但这一切原不应该,如果说是利益的互换,苏母毕竟官至丞相,若以恶意揣摩,她要是想要钱财,朝中自有大把的人送上,为何要和谢家联姻,却又不奉上最佳的诚意,只是草草让谢明允入府为侧君。
至于谢母那边,苏言倒是没多少疑问,从谢明允描述看来,谢母对他并无多少母子情分,做出这番“卖子求荣”之事,虽说恶心至极,却也合乎她本性。
苏言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隐隐的又有对不公的愤怒。
谢明允所谓的“黑化”,建立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一家之主背景下,竟然生出了几分合理性。
不知是不是为身边的人不平,她右手下意识拍打水面,溅起一阵半丈高的水花。
下落的水滴洒了两人一脸的时候,苏言还没回过神来——她无意识的动作,本以为只是激起些许水花,却不成想女子的力道大,哪怕是她主观上身体的轻轻一拍,居然也有这么高的浪花。
湿着的头发往下耷拉,遮住了半边额头,不
用想都知道现在模样肯定狼狈,苏言突然想看看一旁的谢明允怎么样了,毫无预兆地转头一看——
“哈哈哈哈!”她捂着嘴,努力憋住笑意,心里默念三遍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于是很诚心地道歉:“不好意思。”
心里却忍不住笑,谢明允此刻的模样比她还好玩,毕竟水花落到自己头上是直落,但到谢明允那边则是斜着溅过去。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谢明允伸手揉了揉眼睛,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几乎半张脸都被头发爬满,蜘蛛网似的,眼皮湿哒哒的几乎睁不开,他倒是不恼,慢条斯理地拨开脸上湿发,眼睛缓缓睁开,长睫轻扫,露出因染上水汽湿润的眼眸。
苏言没等到他回应,在他半尺远的地方,一直盯着他的反应,此刻反倒是被迷了心,砰砰然在水下跳动着。
抛开对“黑化男主”的生理性滤镜不谈,谢明允几乎是那个连一根头发丝都长在她审美上的人——这一点苏言直至今日,方肯承认:此刻他衣衫尽湿,一头青丝捋过脑后,显出好看却不过分精致的轮廓,半分也没有寻常男子的清秀婉转,更不似青楼小倌的妖娆。
苏言心底升起某种的情绪,一时恍然。
哦,原来,这才是谢明允。
她这样想着。
是那一个独一无二,和任何人都截然不同的谢明允。
......
后来,苏言倒是“安分”了下来,自觉规规矩矩地洗完了这一趟澡,或者说是泡汤——左右也差不多,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唯一不寻常的,无非就说身边多了个身材样貌俱佳的男子,不看不就行了,她还是讲究个廉耻的。
不知看了多少眼,丢下了多少次廉耻的苏言,如是想着。
待两人披好衣服,正远远望见殿外飘起了细雪,落雪纷纷扬入门内,很快被殿内暖气蒸成了一小滴水,落在地砖上。
苏言说了句“小心地滑”,便走在了前面,自己也谨慎地出了门。
果不其然,门外冷风裹着细雪扑面而来,几乎是迈出门的一瞬间,她立马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后退一步。
“怎么了?”谢明允在后面问道。
苏言自然不好意思说她是怕冷,于是打了个哈哈,语气体贴:“外面下
雪,风也打,你裹紧衣服别冻着了。”
此时谢明允在她背后,她自然看不见那人脸上流露出来的情绪,也不知他得压抑着才忍住眼眶泛起的湿意,转而化为不清不淡的一句:“嗯。”
路上,谢明允一路看着眼前人的后背,想起这人的肩膀宽阔温暖,似乎可以依靠可以休憩,可以展露一切不与人说的情绪......
一阵冷风忽然刮过,苏言到底是没能忍住,狠狠的打了个寒战,顺带还赠送了一个喷嚏。
苏言听见身后夹杂在雪声里的笑。
“......”
谢明允肯定听见了,不止是听见,还独自裹在暖洋洋的狐裘里嘲笑她!
里子面子都掉干净了,苏言暗暗郁闷,自然没注意到身后脚步声加快这点小细节。
忽然,背上传来抚摸的触感,苏言几乎是立即一个战栗,仿佛那双手正隔着三层衣袍,一寸寸摸过自己的脊梁骨似的。
“你干什么!”苏言转过身,一把捉住谢明允仍有些冷的手。
一时间有些讶异,怎么还是这么冷,明明刚刚泡完暖泉,身上还裹着这么厚实的狐裘。
应景似的,谢明允清咳了一声。
苏言忙将他的手塞回去,骂道:“别作,好好穿着衣服,冻着了生病可有你好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太没有说服力,谢明允反倒笑了,白皙的皮肤上落下点点雪花,融化过后依依不舍地沾在他眼睫,眼睛一眨,就落了下来。
苏言瞬间哑了声音。
谢明允却拉住她的衣袖,丝毫不惧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