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事务我全都吩咐好了,倒是不用担心,除非出现什么大岔子,”谢明允在水底下拢了下自己散开的衣袍,“但京城安稳,谢家在京城根基渐稳,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苏言“哦”了一声,突然心底升起疑惑:“等等!”
谢明允眉梢微挑。
苏言皱眉,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所以说,早在你和我......成亲前几个月,谢家就已经开始在京城布局了?”
这会儿,惊讶的人变成了谢明允。
他双眸微睁,露出讶异神色:“你不知道?”
苏言莫名,她怎么会知道,这门婚事说起来还是双方母亲做的主,原著里从定亲到择良辰吉日成婚,也不过半月时光而已。
更别说她在成婚当日才来到这里,就算说一句全然不知情,也不算扯谎,但苏言还是决定按“苏言”了解的时间,大约是......这样会比较真心吧。
对于谢明允,她总不太忍心。
或许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疑惑,真实得半点不似在作假,谢明允愣住了,低下头魂不守舍般喃喃:“你不知道......”
苏言应道:“嗯,我先前并不知晓,大约成亲前几日得知消息。”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倏地自水底下拉过谢明允的胳膊,偏过头,神情震惊:“所以说,你我二人的婚事,早在几个月前就安排好了?”
谢明允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应答。
苏言纳闷了——
这......这说不通啊!
又是和原著天差地别的走向,这情节居然还是出现在一开始,她和谢明允成亲的时候。
苏言扶额,忍不住较真:“为什么?”
以谢明允的家世也好样貌也好,为何会选
择和当时还是“苏言”的这样一位声名远扬的纨绔官二代成亲,更何况还并非是正室,谢明允嫁过来,是为侧室。
不成想谢明允抬起头来,神色颇有些古怪:“你当真不知晓?”
谢家与苏府这桩明面上的婚事,眼前人却毫不知情?
事情的颠倒已然超出他所料,谢明允直直盯着眼前的人,听她再三保证确实不知情,那神色不似作假。
可偏偏如此,谢明允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要怎么说,这桩婚姻,一开始便只是一场利益互换?
苏母和谢母达成的一致,共度危机,却不过是让她们这两个做子女的,去牺牲利益,以权换前,各取所需,多好的算盘,他心知肚明。
却不曾想,眼前人竟然是被瞒在鼓里,毫不知情。
谢明允心底忍不住颤抖,温泉水暖也驱散不去寒意。
若他第一天遇见苏言时知晓此事,必然会以为她只不过是装模作样骗取信任,可如今与苏言相处这么久,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再了解不过,绝不是撒谎骗自己。
太难堪了,谢明允想。
她对自己真心实意,却不曾知晓,这竟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交易。
于是,面对苏言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什么?”
谢明允选择了沉默。
温泉地下,苏言的手还搂着谢明允纤细的胳膊,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水这样暖,可这只手却似置于寒冬腊月,克制着冷意却仍微微颤抖。
“你别......”苏言一时哽咽,有些不忍,“别难过了,我不问了好吗?明允。”
她唤着明允二字,几乎是下意识地靠近,水波微微起伏,苏言的肩膀抵上他的,只觉得他垂眸隐忍的模样令人心酸。
谢明允摇摇头,不作声。
明明......受了委屈的是这人啊,是她一心一意待自己,而自己居然一开始的许多天里,明知她为人与传闻中大相径庭,自己仍是冷眼相待。
后悔的情绪如此刻的泉水,攀上了四肢百骸,无处不在。
“别难过了。”苏言干脆搂着人,在空气与泉水交错的水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居然反倒是她以为自己难过,先安慰自己,谢明允心底泛上一丝丝的疼,如网如麻,几乎攥着他的整颗心。
半
晌,他抬起头,只是神色多少还有一分勉强,道:“无事的。”
他的声音闷闷的,忽然脆弱不堪忍受似的,偏过头,埋到了苏言肩颈。
苏言骤然半边身子一麻,不,也不全是麻,更多是泛起的不太合时宜的酥痒。
温热的呼吸夹带着水汽,细细密密喷洒在颈侧,苏言忍得很辛苦才没缩一下肩膀。
肩膀上传来的声音微小,却似乎带着颤抖:“不管怎么样,你都只有我一个人对吗?”
此刻他像只小兔子似的拥入怀中,仿佛下一秒不给他顺毛就要哭,苏言心底一瞬间柔软,偏过头蹭了蹭沾湿的发顶。
“嗯,只有你一个。”
这句不轻不重的承诺说出口时,苏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
虽然苏言并未向谢明允深究,却不代表她自己不会好奇。
她掬着一捧捧水往身上淋,却有点心不在焉。
自己和谢明允二人的婚事,莫非还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