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黎童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羽帘。
羽帘没跟着一道去宫里,如今梳洗一新,还换了新衣服和新发髻,似乎也是休息够了,小姑娘脸蛋上粉粉/嫩嫩,还点了淡妆,看起来格外清丽可人。
“夫人,将军,晚饭要吃些什么?”羽帘目光灼灼,眼神只落了一下在黎童身伤,之后就紧紧盯着跟在黎童身后不远处脸色还有些不善的百里烨身上。
“随便吧。”黎童还没张嘴,百里烨就率先越过她身边,进了屋去。
黎童撇了撇嘴:“听他的。”
“是。”羽帘福了福身,就转身往厨房去了。
黎童迈进房间,就看见百里烨已经很自然地躺在了榻上,一条腿支着,另一条腿很不雅观地垂下来,见她进来,还直勾勾盯着她,却是不说话。
“干嘛这样看我?”黎童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终究还是没顶住。
“夫人有事瞒我。”
“没有。”
“有。”
“没有。”
百里烨眯了眯眼,哼了一声。
黎童扶了扶额,放下手里的茶杯,用哄人的语气说道:“真没有,我只是觉得……”
她斟酌了一下,那句话在心上千回百转,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只是觉得,倘若之后你真坐上了那位子,你会放过你那小侄子吗?”
百里烨闭上眼睛颤了颤,到底也没睁开。
“那夫人觉得,若我失败,他会放过我吗?”
“非得如此?”
“我一开始是信他的,可自他登基后,他可曾做过什么像样的事没有?我大哥的江山,不该被他糟蹋。”
百里烨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黎童挠了挠头,她不是很懂政/治,但作为一名旁观者,青岐国内百废待兴,处处都有疮口烂肉,需要填平挖掉,需要时间愈合。
小皇帝登基不过几年,手底下能用的官员并不多,百里烨此时急吼吼地想要代替之,实在是有些冒进。
他的野心暴/露得太快,黎童丝毫不怀疑小皇帝早已知晓,他今日在御书房的眼神里藏满了算计和试探,或许还是有一些亲情的,但抵不抵得过权势,就很难说
像黎相这样的老狐狸,朝廷中不知几何,那些个墙头草就等着一阵风来顺势倒伏,那位子换谁坐都是坐。
“他那般年幼,你又手握重兵,该做的事,你都替他做了,他确实也没什么好做的。可有些事,表面上不动,不代表他没出手,我觉得你可能小瞧了你这位侄子。”
百里烨终于舍得睁开一条眼睛缝了,他细细打量了一下黎童,哼了一声,又闭上了。
黎童张了张嘴,什么意思嘛,阴阳怪气的。
谁不会哼似的?
哼!
羽帘端着饭菜来敲门的时候,黎童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百里烨也不情不愿地从榻上爬起来。
黎童坐在一边,看着小丫头一盘菜一盘菜地放着,那纤嫩白皙的手在自己眼前过去又过来,羽帘的手长得挺好看,手指细长,没涂蔻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
猛地,脑子里好些有什么东西抽了一下。
黎童微微蹙眉,视线跟着羽帘的手腕一左一右,在羽帘放下最后一盘菜抽手要走的时候,黎童鬼使神差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略略有点用力,羽帘痛得惊呼了一声,她又慌忙放开,脸色陡然间变得惨白,呼吸也重了不少。
百里烨察觉她的脸色不对,扶住她的肩。
“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吗?”
黎童没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羽帘那瘦弱的手腕,良久才收回视线,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没事。”她摆摆手,又朝着羽帘说道:“你下去吧。”
羽帘看起来是被吓坏了,揉着手腕,赶紧退了出去。
“夫人……”
“先前你让碧雨去查那瓷瓶,查到什么了吗?”黎童抬起头,很是紧张。
百里烨摇了摇头:“还未曾有结果。”
黎童泄了口气,有些颓然,她晃着脑袋,努力让脑海中那只女人的手再清晰一些,可无论如何都办不到,最后,晚饭也没吃几口。
趴在床上的时候,黎童只觉得自己像一条咸鱼。
脑子里一团浆糊,该想起来的东西想不起来,不该想起来的东西乱七八糟纷至沓来,可又的确是急不得,那毒是江湖上的东西,碧雨他们身处朝堂,要往江湖里查还得费些功夫。
黎童将头发抓乱,在床上打了个滚。
她唉声叹气的功夫,百里烨恰好从外头进来,一边脱去外衫,一边朝里屋走来。
“夫人,是不是方才想起了什么?”
黎童支起脖子,咋说呢?
说她怀疑羽帘?
证据呢?
因为觉着羽帘的手有些像?
这理由太站不住脚了,更何况,羽帘是将军府出来的人,可以说是百里烨的人,而且这段时间以来,羽帘尽心尽力地伺候,全然看不出有害她之心。
难顶啊!
“没有。”这话说得纠结万分,黎童翻过身去,心里一揪一揪得疼。
百里烨想了想,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像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