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正站在御书房门口的时候,黎童也收了乱看的眼神,安安分分站在百里烨身后当规矩人妇。
应荣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落了落,而后引他们进去。
“此一行,可顺利?”百里冼微微笑着,眸底沉静。
“回皇上,尚算顺利,涑州知府秦九吟已伏诛,家产抄没,已并入国库,新上任知府乃秦家长子秦骕,为人可靠,颇有才名,碍于秦九吟宠溺二子,一直被压在涑州,无法施展。”
这些事,百里冼早就已经知晓了。
百里烨在处理完秦九吟一案的时候,就将涑州发生的事,全都写进了奏章里,加急运送到了他手上。
如今又说了一遍,百里冼倒有些闹不明白什么意思了。
“另,秦九吟一案中的阿芙蓉,虽流通范围不广,但涉及到部分达官贵人,臣未等皇上调令,擅自做主清扫涑州官场,导致如今涑州部分官位空缺未能及时填补,还请皇上降罪。”
其实这事,还真怪不到百里烨头上。
那些官员尸位素餐,早已与秦九吟狼狈为奸为害乡里多时了,百里烨是个武将,活到这辈子就是为国为民在拼,自然也见不得那些个坐在官位上搜刮民脂民膏的作威作福,火气冒上来不管不顾,当场就给斩了。
斩了也就斩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涑州一大批官员都是先皇那会儿留下来的,并不完全忠于百里冼。
可问题就在于,百里烨这次是气昏了头,做事全无分寸。
他将那些官员的尸首扔在大街上,让县衙捕快守了好几天,目的只为了让那些暂时还没触碰到深度利益的官员看看,染指非正道利益会是个什么下场。
当然了,因为这事,百里烨下手太狠,他没回来那段时间,百里冼桌子上全是弹劾他的奏折。
只是百里冼当没看见,一个“阅”字全打发了。
而作为旁观者之一的黎童,原本是不知道这事的,怪就怪在那天她非要出门溜达,恰好听见有说书的在茶楼说百里烨在涑州做的事,说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精彩纷呈,在听见百里烨手刃贪官的时候,黎童还想叫好来着。
但这么热的天,那些个尸首扔在大街上,不过一天就开始发臭,苍蝇蚊虫全往上叮,又臭又脏,说书人不愧是说书人,那场面描述起来简直令人宛如亲眼所见,那天涑州当地的饭馆酒楼生意都奇差无比。
吃不下啊!
一看见肉就想到那场景。
过于作呕,毫无食欲。
黎童虽说也吃不下,却能理解,有人追名逐利,放弃底线,也就该承受随之而来的代价和惩罚。
“此事,朕早已知晓,四叔做得很好,何罪之有?”
百里烨抬起头,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扯开嘴角:“此事还是臣处置不当,还要皇上替臣分忧,实在该罚。”
“既然四叔这么想受罚,那就在朕的生辰宴上,多罚几杯吧。”
“臣领旨。”
见这叔侄俩对机锋,黎童只能假装自己是个隐形人,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伴君如伴虎,这小皇帝看着年轻稚嫩,但话里话外全是试探,俩人都笑着,可那笑意落在眼底全是冰霜,看得黎童心惊胆战。
她之前还以为小皇帝不堪国家重任,所以百里烨才会想要篡权,但如今看来,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百里烨之前做了那等出格的事,弹劾的折子一定不会少,可他只字不提。
如此隐忍,绝非常人。
黎童开始怀疑百里烨是不是担心错了。
虽说之前答应了帮百里烨谋国,但若是这小皇帝可以坐得稳这位置,倒也不必走到那一步。
毕竟,她一直觉得百里烨其实对那位置也并不是非常想要。
只是因为不想看见大哥的江山落个凋零的下场,又见皇帝年幼,出事不稳,故而才起了别的心思。
但一个人起了这种心思,必定不是自己想的。
他身边有旁人吹风。
会是谁呢?
黎童偷偷扭头看向笑得一脸和蔼可亲的百里烨,之前一直只想着自己,如今才沉淀下来心思,倒是想明白了很多。
篡位这事,她还得细思量。
“听说四叔和四婶回来的时候,还去了一趟雾城?”
黎童抬起头,刚要应声,就听百里冼又笑着开口:“算算时间,那会儿子应该是雾城的百花会吧?朕听闻那百花会倒是很热闹,与翊城的季春园游有的一比,是吗?”
黎童没见过季春园游,但天子脚下的活动肯定是比小地方来得热闹的,当即就摆了摆手:“那百花会着实没什么意思,与季春园游哪里能比?”
“是吗?”
百里烨也跟着点了点头:“此话倒是真,雾城是小地方,说是百花会,不过是城内百姓自家种的花摆在路边,稍好些品相的再拿出来放到高台上供有人观赏,但那些品相若是放到翊城来,还不如摆在路边。”
“不过,我们此番也是给皇上带了礼物的。”黎童抓紧时间在小皇帝跟前刷好感度,朝着应荣招了招手。
方才进来的时候,他们就把礼物先行给了他。
因着叔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