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
祝主任正对着俞竹藜苦口婆心:“学校是真的诚心诚意想再聘你回来任教,你有什么顾虑有什么条件大可以说说嘛,咱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我就是……觉得自己不适合任教。”俞竹藜轻声说道。
“哎呀!又是这句话!”祝主任一拍大腿,“你之前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俞竹藜摇摇头,在光子芯片项目组待过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当年博士毕业后,他对未来很迷茫,只知道自己想继续钻研数学理论。他的导师就建议他在高校任教,这样既能保障生活,又有闲暇搞理论研究。他也就照做了。
但是,对他来说,站在讲台上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好老师,不能深入浅出地讲解知识,不能跟学生充分交流解疑答惑。
他不适合做老师。
后来,季知行邀请他加入光子芯片的研究工作,他也就去了。正是那段时间的科研经历让他明白,能支撑实验的数字比纯粹的理论更有趣。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季知行临别前也问过他未来的计划,向他发出了共事的邀请。他现在就是在等着季知行的消息。
“等他那个私人研究所建成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建成了能维持多久都不好说。”祝主任语重心长地说道,“听过来人一句劝,什么都不如稳定要紧。你看国考、省考、事业编报名的人数年年增长,就知道工作的稳定性有多重要了……”
祝主任把名、利、前景、平台、环境等因素说了个遍,但俞竹藜始终沉默不语。
祝主任被俞竹藜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搞得束手无策,但又不能就这么放弃,他今天是带着军令状来的。
燕大近来一直不怎么顺,原本扛鼎坐镇的樊继安倒了,高霄研发出光子芯片却不肯叫学校沾光,先后向阎安瑾、季知行发出就职邀请却都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燕大真的是头一回这么被嫌弃。
隔壁水木大看热闹看得可开心了,嘲燕大留不住人才。于是校长就想到了俞竹藜,想借他演一出千金买骨,展现一下自己礼贤下士的风貌。
在偏微分方程方面,俞竹藜在华夏乃至全世界都算得上出类拔萃。更何况他前段时间还发表了解决“晴空湍流”问题的论文,名噪一时。所以,其实学校还是挺看重他的,也没想到他对调动到量子信息研究中心那么反感,当天说辞职就直接写了辞呈。
校长那时正为高霄的我行我素、恣意妄为而怒不可遏,看到辞呈更是火冒三丈,觉得一向安分守己的俞竹藜也变得跟高霄一样反骨了。他不觉得俞竹藜真的舍得辞职,不过是装腔作势逼学校让步的把戏罢了。所以偏要在辞呈上签个同意叫俞竹藜下不来台,没想到最后下不来台的是学校。
祝主任私下也对校长的心胸颇有微词,不过在其位谋其事,校长有令,他也只能奉命前来挽回俞竹藜。当然,他也确实是为了俞竹藜好,以俞竹藜内向社恐不擅交际的性子,还是更适合待在学校。学校里哪怕有些利益之争,但整体环境已经比社会单位单纯多了。
哪知俞竹藜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去季知行那个八字都没一撇的研究所。
祝主任空手而归,校长有点坐不住了。从阎安瑾到季知行再到俞竹藜,这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显得他这个校长是那么的不得人望——上头已经透出认为他不称职的风声了。
于是校长带着祝主任和教务处的焦主任又一次登门了,还当着俞竹藜的面将焦主任批评了一番,说他当初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以至于在征求俞竹藜的调动意见时态度过分强硬。
校长舌灿莲花,俞竹藜一语不发。不是他有意慢待,只是他觉得自己想说的已经都说清楚了,实在是不想再开口说车轱辘话了,心累。
见俞竹藜油盐不进,校长越说越恼火,作为燕大的校长,他还没被人这样当面漠视过。
“年轻气盛可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俞竹藜接起电话,淡漠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
“好,我明天就过去。”俞竹藜很干脆,确认了地点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一听话音,祝主任和焦主任就互视一眼,都猜到了电话那头是谁。
校长见俞竹藜挂了电话后神采奕奕,心知无可挽回,礼贤下士的假面就装不下去了。
“看来,燕大这座小庙是请不动俞先生这尊大佛了。不知道那边许诺了什么待遇啊?”
哼,燕大教师的工资已经是高水准了,平均16740元/月,年终奖平均也有6万左右。要知道,像华科院那样的研究所,平均工资也就10107元/月,年终奖平均也才22109元。
年轻人啊,就是容易被理想啦兴趣啦冲昏头脑,他就不信一个草创的私人研究所能开出多好的待遇来。
但待遇什么的并不是俞竹藜所关心的,所以他刚才也没想到要问。不过,他的手机立刻就收到了一份合同。俞竹藜随手点开一看,愣住了。
坐在他身边的祝主任忍不住瞥了一眼,啊!这!
注意到祝主任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