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断了。
她的心也“咯噔”一下落了。
顾不上通禀,她推门而入:“郎君。”
书房里未曾掌灯,余晖透过窗边洒在榻边,裴瑕盘腿而坐,面前那把古琴已断了两根琴弦。
而他清瘦白皙的长指,划出一道深痕,正往下淌血。
沈玉娇面色一变:“怎么弄成这样?”
裴瑕见她来了,眉宇间的沉冷迅速敛起,又将手往袍袖下掩了掩:“无事,只是太久没弹,有些生疏了。”
沈玉娇从袖中拿出块干净帕子,走到他身侧,去握他的手腕。
裴瑕稍作迟疑,还是由着她牵了过去。
“割得这样深……”他到底有多愤懑。
“一点小伤。”
“都这样了。”
沈玉娇帮他包扎着,两道细细黛眉蹙起,叹息一声:“守真阿兄,你都做父亲的人了。”
裴瑕微怔,而后一阵哑然失笑。
往日他逗她时,便会说“都做娘亲的人了”。
现下倒好,她拿着话来教他了。
妻子这份小狭促,叫裴瑕心间那头闷气也散去几分。
沈玉娇替他包好了伤口,猜到他应当是在为朝堂之事而烦恼。
最近这大半年来,淳庆帝宛若脱缰野马,故意和裴瑕唱反调,将朝局弄得一团乱。且从前君臣一心,奸佞也没机会作妖。现下君臣出了嫌隙,各路牛鬼蛇神也都冒了出来,实在叫人心忧。
“郎君若不介意,与我说说吧。”
沈玉娇望着他:“虽然未必能为你解忧,但话说出来,有人倾听,总比一个人闷着强。”
裴瑕沉默好一阵,终是架不住妻子清润的目光,将淳庆帝扣下燕北军费之事说了。
沈玉娇纵是内宅女子,也知边防乃是重中之重。
她算是知晓裴瑕为何这般动怒了,这可是涉及国土的顶要之事。
“陛下如今疑你,你的谏言便是再忠义周全,他恐也听不进去。”
沈玉娇思忖片刻,轻轻握住她的手:“明日我进宫给太后请安,太后是个明事理顾大全的,或许能从她那劝一劝。”
裴瑕心下微软,道:“有劳你了。”
沈玉娇道:“夫妻一体,何必说这种话。”
裴瑕又是一怔,而后抬手搂住妻子,高挺鼻梁深埋在她颈间,方才觉得寻到片刻安宁。
与此同时,燕州大营。
“这不知死活的蠢材,迟迟不送钱来,是想叫我边境三十万大军喝西北风么!”
燕王冷着一张脸,将朝廷两个月前送出,今日才送到的“搪塞”文书狠狠砸在地上。
坐在下侧的一位红袍将军起身,弯腰拾起那封文书。
“义父消消气,犯不着为朝廷那群狗动怒。”
看着文书上头熟悉的字迹,红袍男人浓眉往上挑起,那双噙笑的桃花眼暗了几分:“再等一个月,若他们再不送钱来,儿子亲自替您去讨债如何?”!
小舟遥遥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