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心底那浮动的庞杂情绪强行压下。“之前我和郑吒……唔，你应该已经看到了我们的对话？”
她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还未结束……么？”男人喃喃自语道，他的心，并未动摇。他清楚自己仍旧愿意在接下来的一战中竭尽全力，但是……
炽烈的火龙自恒星表侧涌出，横跨一千里的天穹，将大片的云层点亮。被火烧的云沸腾着汽化然后又再度冷凝，化作暴雨，冲刷着一地的尘沙。
姜玉看到了这家伙的眼里有光。
“这种东西已经不能叫做人了，再说自己是人，只能算是自欺欺人。”
姜玉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
“嗯。”詹岚来到了他身旁，她换了一身洁白的纱。“气运变化，世界树的意志。你上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不过既然你和郑吒都没事，那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吧。”
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便逃……便走到这个地方？
‘蓬——’一声爆响。
但是……
詹岚轻轻歪了歪脑袋。
——拯救世界。
“那么，就让我来验证一下。我还欠缺了什么吧。”
和自己一心同体的霞，也没有在这时出现，引导自身的倾向。
“我想要拯救世界。”他所有散乱的语言，最终都收束成这一句话。“虽然会给大家添很多麻烦，但是我想去拯救那个向我伸出手的世界——但作为中洲队的队长，是不能够这么自私地弃团队利益于不顾而拯救世界的。所以，抱歉，你我之间的竞争，应当就在这里结束了。”
念头在转动。三重自我的结构依旧稳固，但又好像什么地方出了一些奇怪的变动。他很确信，自己就算再回到那座由阿尔达之梦编织而成的末日白城之中一万次，自己也不会接过那顶荆棘血冠，就此成为阿尔达世界的守护者和永恒之王。但他，仍旧感受到了某种异常。
“还是说，你是来说服我的？”——抑或者，单纯想来见我？
“我觉得没有。”他顿了一下。“你关注的居然是这个……就算是现在，你也更在乎整个团队的安危和力量吗？”
“我已只是郑吒。”他偏过头，看向姜玉。“我终于意识到，所有曾经束缚着我，定义着我的东西。都已然随着我在轮回世界中的前进而化作乌有。我已然只是我自己，是轮回小队的成员之一。但比起轮回小队的背负者，我更想当我自己。”
第一的责任是顾全团队，第二的责任是变得更强，第三的责任，则是个人的享受和欲望。
他感觉自己的心有些乱，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乱。先前和郑吒交涉的部分回想起来简直有太多强词夺理的地方。但既然对方没有反驳，那便有效。
他的目光诚恳，他的心绪坚定。
他任由姜玉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却毫不动摇。
“我要完成我旧日的梦想。我想要‘自在’地活着，自在地做我任何在昔日想做，却又因为种种缘由而没能去做的事。我想要铲尽眼前的不平之路，我想要回应求救者的呼号并为之奉献力量。”
“敏锐，强大，不老不死。我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打垮一个国家。我不需要吃饭就可以活着，我不需要张嘴就可以说话。我可以同时做一百件事，并让一切都井井有条。我只要稍微集中一点注意力，就可以用肉眼便看到身边人或者动物的所思所想。”
身为姜玉的自己。
他站在原地，停滞了好几秒。
基因锁并没有从他身上消褪。他依旧拥有着这庞大的力量并且无时无刻都在微小幅度地增长。姜玉因此而安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后续的话。
他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挥出一拳。
他的脚下浮现出力场，他即将前往远方。
那么……
“你依旧需要团队，郑吒。别把自己，弄得甚至走不了复活通道。”
“那慢慢想。”詹岚的脖颈轻轻上扬，她牵起姜玉的手，拉着他走向神殿内侧厅堂。“来吧，我这里有好喝的茶水和点心。以及如果你实在弄不明白的话，大姐姐的膝枕也是能有的喔。就像是……上个世界时那样？”
姜玉并不打算拒绝她。
但这一次，他真的听到了什么在发芽。
以及，世界的摇晃。
自极远的天穹彼端，闪烁着微小的银色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