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悄悄将砒|霜携回宫中。
御驾微服至京中花神庙明成街附近时,天已入夜,街上游人如织,无论男女老少,几乎人人提着一只花灯,使得整条街道光华璀璨如有游龙飞舞。慕烟望着此等盛景,不禁想起幼时同皇兄、萧珏出宫看灯的往事,心中暗暗怅然。
随走在皇帝身畔时,慕烟目光不由被一灯摊上的十二花神灯所吸引。一般花灯会制成六角,糊上半透明的油纸,再绘着花卉珍禽等,但这盏花灯格外繁复别致,制成十二角面、绘着十二花神。
慕烟从前和皇兄、萧珏出宫游玩时,就买过这样一盏十二花神灯,她还记得那一夜,她提着那盏花灯从街头跑到街尾,一直不松手,直到不小心将灯摔在地上,烛火燃着了灯纸,将绮丽明亮燃成了一捧冷灰。
虽前方尽是灯火辉煌的繁华盛景,但皇帝目光却时不时悄落在身边少女身上。他注意到她凝看十二花神灯的神情,想她这是见街上人人有灯,也想要提灯游玩,就走至那灯摊前,似在挑选花灯,看看这雪兔灯,再看看那莲花灯,挑来挑去,皆不中意后,方看向摊主,明知故问道:“你这摊上,哪盏灯最贵?”
摊主在明成街摆摊多年,练得一双火眼金睛,看来客通身气度不是一般的清贵不凡,与那些只靠绫罗衣裳堆砌的世家子弟有云泥之别,忙将挂在高处的十二花神灯取下,堆着笑道:“回贵客话,小人摊上,就数这盏灯做工最精,您若看得入眼,是小人修来的福气。”
皇帝转看了会儿灯上图画,道:“勉强算有两分精巧,就要这一盏吧。”
周守恩在旁听了,就忙问价付钱,然而他付了钱后,要从摊主手里接过灯时,圣上不轻不重地剜了他一眼道:“今日是花朝,这灯上绘着女花神,你非女子,提这灯作甚?”
周守恩讪讪收手时,见圣上瞥一眼姜烟雨道:“你来提着。”周守恩霎时明了了圣上买灯的兴致,暗想自己还是太没眼力劲了。
慕烟从摊主那里接过这盏花神灯,烛光辉映着灯上姿态各异、披帛飞扬的十二神女,旋转时流光溢彩使人眩目。目光微恍时,慕烟神思也微微迷离,她昨夜和凝秋提过花朝和出宫之事,今日皇帝就微服出宫,她方才悄看花灯伤神,这会儿皇帝就起兴致买下了这盏十二花神灯,还恰恰就令她提着,这都只是巧合吗?
慕烟正觉巧合似乎过多,心中漫起隐秘的茫然与恐慌,更巧合的事却又发生在眼前。不远处,有一人也正提着十二花神灯,隔着喧闹人潮与煌煌灯火,她怔怔望着他,目光似越过了荒茫的时光。
萧珏也未想到会在此处遇见皇叔和她,一怔后就要近前行礼。他刚微微躬身,皇叔即已扶住他手臂令他直身,笑对他道:“在外不必拘礼,只当寻常叔侄就是。”
京城地广,皇帝已觉与萧珏能在此相遇十分巧合,再看萧珏手上提着的十二花神灯,不由笑道:“这可真是巧之又巧,朕也才刚买了这样一盏。”皇帝看看侄子的灯,再看看自己的,笑着道:“你怎也喜欢这灯。”
萧珏买这十二花神灯,是因来到明成街花神庙附近,望着满街的璀璨灯火时,忆起曾在燕京的花朝夜里,有女孩提着花神灯笑了一夜,直到不慎将灯摔跌在地,冷风卷走残灰。自他与她相识,女孩总是明快无忧的,那还是他第一次见她面上露出怅然若失的神色,尽管他和燕太子都安慰她说,可以再买一盏,可女孩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那盏灯烧没了就没了,别的都不是那一盏了。
他如今手里提着的,也不是记忆里的那一盏,明明心里知道,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惆怅,买了一盏。萧珏知道那时他与清河公主都年幼,如何知晓男女之情呢,只是男孩与女孩之间最纯真的情谊罢了,因为纯净无暇,因为此世或都不能再拥有这样的感情,所以念念不忘。
随皇叔目光看向提灯侍女,萧珏回答皇叔的话道:“故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