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分给百姓,一应开销走皇室的账目。”
随即,又唤来礼部尚书:“你带人出去,在各道城门外,各搭设一个灵堂,供先皇灵位让百姓吊唁。远一些的街道也设灵堂,每条街都设一个,莫让百姓胡乱走动,否则时间久了必生乱子。”
接着,又把金陵府尹叫来:“你出城之后,立即联络上元、江宁知县,除了警察之外,所有官差都要来维持。内城的各道城门外,也设置灵堂,码头上也设两个。还有众善寺,让和尚们搭建灵堂,分流一些百姓过去。”
赵匡桓又把宗室叫来,对自己的弟弟们说:“尔等立即出城,代我主持各处灵堂。具体负责哪处,你们自己商量,若有分歧就楚王做主。”
亲王们一直在避嫌,没有参与之前的讨论,总的来说还是很让新皇放心。
赵匡桓的应变能力很强,处理事情也妥帖,完全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可惜他注定了,要一辈子活在父亲的阴影下。
有了皇帝了皇帝发话,宫内宫外都迅速运转起来。
赵匡桓对众臣说:“待百姓散去,便择期火化先皇吧。”
当天晚上,法国使者贝尔特朗,给路易十四写信:“尊敬的陛下:伟大的中国皇帝,已经走完了他的一生。他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是将自己的遗体火化,骨灰分成十二份撒于全国……”
“今天,我看到了永远难忘的景象。南京城内外的市民,还有更远乡下的农民,他们自发来到皇宫外吊唁。所有人都披着白布,他们聚集在一起,仿佛南京下了大雪。我无法确定人数,可能有十万,可能有二十万,也有可能会更多。”
“至傍晚时分,皇宫外的所有街道,全部被人群堵死。老人最多,年轻人也不少。有农民,有商人,有学者,有学生,有小贩,有工人……我能想到的所有职业,全都来了。”
“人数还在继续增多,因为就在我写信的时候,使馆外又传来了生音,那是从更远农村来的农民……”
“伟大的中国皇帝,他被无数人民尊敬。我亲眼看到一个老人,跪在街头哭到晕厥,就仿佛是自己的父亲去世。那是多么震撼的场面,我从未想过,君主死亡会让人民如此悲痛。他们都是自发赶来的,没有人强迫,他们的痛苦发自内心。在这一刻,我理解了皇帝的称号,他为什么称自己为人民皇帝。他真正做到了……”
翌日,南京城内外的大学、中学、小学,全部设置灵堂。
学生们首先被喊回学校,街道上的哭灵百姓,也一批一批被分流到学校。
有些大户人家,在自家院子或店铺后院,也开设灵堂帮朝廷分流。折腾足足一天,南京城总算恢复交通,但依旧到处能听到哭声。有人吊唁之后就离开,但有人走就有人来,特别是搭设灵堂之后,本来待在家里的南京市民,纷纷跑来灵堂吊唁跪拜。
吊唁老皇帝的人数,反而越来越多!
亲王们全都累坏了,作为死者家属,分散跪在各处灵堂,整整跪了一天一夜都还没完,只能借上厕所的时间活动腿脚。
这场万民祭奠活动,带给新皇、宗室、官员们强烈的灵魂冲击。
都知道老皇帝受万民爱戴,可能达到如此地步,还是让人感到深深的震撼。
……
李老汉跟妻子互相搀扶着,在灵堂跪拜痛哭之后,便打算回家,他们害怕儿子儿媳担心,甚至不知道儿子已经找来。
可根本出不去,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足足半个小时,老两口只走了百米远,身体实在挤不动了,只能退到街边店铺外休息。
官差送饭也没法送,只能在人群外,让百姓自己把饭传进来。一直到内城之外和众善寺灵堂搭好,外围百姓被分走,情况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李老汉没得到官府的饭菜,跟妻子一起啃干粮。
天色已经渐黑,又有个老者过来休息,身边甚至还跟着儿孙。
“老哥贵姓?”李老汉问道。
那老者说:“免贵,姓容,村里人都喊我容麻子。老哥你呢?”
李老汉说:“姓李,李老三。马场村的,就在皇家马场东边。”
“那你近得很,我是梅家村的,”容麻子说,“以前给梅老爷种地,万岁爷来了,就给自己种地。”
李老汉说:“孝陵卫的指挥使就姓梅,我以前是军户,专给梅家砍树。”
容麻子说:“你那里是主宗,我那边是旁支。我老婆子也姓梅,是梅家的丫鬟,跟着老爷姓,也不晓得自己姓什么。”
李老汉问:“今年庄稼如何?”
容麻子说:“万岁爷保佑,好着呢,风调雨顺的。去年就不行,先是春旱,稻子抽穗又下暴雨,累死累活也没打到几斤稻子。”
“都一个样,”李老汉说道,“我头日夜里,听到外面刮大风,怕就是万岁爷被神仙招回天上去。唉,我当时就该出去看看,指不定还能见万岁爷最后一面。”
容麻子说:“万岁爷升仙,到天上享福去了,可咱们今后的日子咋过啊?”
李老汉说:“我跟老婆子商量了,家里的粮食不能卖。万岁爷没了,指不定今后遇到啥贪官污吏,仓里有粮,心头才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