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小路真昼捂着重新裂开的伤口,疼到眼前发黑。这次别说纱布,就连外面的衣服都变色了,他刚才跑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HP正在-1-1-1,幸好人还没凉透杰瑞上校就在步美的帮助下逃出生天把护符带回来了。
现在这座地下博物馆的屋顶上全都是卡住的狗子,一个个狗头显得十分惊悚,甚至有猎犬正在低声咆哮——但讲道理,这里没有人去过宏伟之庭达罗斯,更没人懂它们的语言,唯一懂的可能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守秘人。
他用从博物架上随手拿的平底锅拍飞卡在他身边柱子上的猎犬,回头就看到松田对着立柱旁边的画像发呆,最后一只怪物低吼着后退,将黑色的利爪对准了黑色卷毛的警察。
“松田、松——松田!”
北小路真昼喊着队友的名字,扔下流星锤,啊,不是,是狂信徒先生就往这边跑。
他先手扔出平底锅将猎犬拍飞,抄起旁边的铁锹把猎犬卡在了方形立柱上,挂在上面的画框哗啦一声碎掉,里面的画像被撕成两半飘落。
——很好,合理利用游戏bug也是游戏的一环,不然不要玩。
剧烈的痛感正在提醒他撕裂的伤口亟待处理,北小路真昼确定再没有活动的猎犬后,用铁锹支撑着身体好不容易站起来,跟队友宣布:“已经结束啦,松田,我们……”
但话还没说完,松田阵平就用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愤怒和悲伤的眼神看过来,那是一种怎样绝望和痛苦的表情?从认识他开始,北小路真昼已经好几年没有遇到他情绪这么明显的样子了。
北小路真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抬起头看到松田攥紧拳头的时候,他本能地觉得不妙。
“萩原……”
松田阵平低声念着友人的名字,声音都在颤抖,却又越过苦痛。他三两步冲过来抓住北小路真昼的衣领,咬牙切齿地攥拳往北小路脸上砸去!
北小路真昼:“诶?”
所以他为什么会被打啊!
北小路真昼刚想后退就被脚下的平底锅绊倒,结结实实挨了松田一拳——好在没真打到脸,但看松田的表情就好像他们之间忽然有了血海深仇一样,松田根本就没打算一拳就收手,下一拳还是真砸到了北小路真昼脑袋上。
痛痛痛、好痛。
虽然这一路上都痛到快要习惯了,但被朋友打还是不太一样,北小路真昼用快要断线的脑子仔细回忆自己干了什么,难不成刚才他头昏眼花没看清,拍飞的是人不是猎犬?
不至于吧,虽然他是有点疼到迷糊了,但不至于认不出人和狗啊!
北小路真昼没机会抬起头来确认刚才的受害者是人是狗,但有件事他非常确定,那就是——
【任务倒计时 00:11:03】
【剩余 HP5/12】
这场游戏的时间已经没多少了。想想他们的任务,还是得让松田和步美离开这里。但是,他明明还有另一个选择——
后背重重撞上墙壁,猎犬的咆哮声好像就在头顶,北小路真昼看着正扼住自己喉咙的手,呼吸正在变得越来越困难,但他却第一次有了“不应该是这个死法”的想法。
看松田这样子就是临时疯狂状态,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但就算这样也不应该让这个无论如何也想保护所有人的家伙背上杀死友人的过错。不应该是这样!都是这个游戏的错!
“松……”
北小路真昼试图判断松田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清醒,如果需要好几轮的话,他自己还能撑多久。
但就在他想喊松田名字的时候,松田阵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乌丸真夜!”
真名。很久没人喊过的真名。
北小路真昼在愣了好几秒后才从逐渐缺氧的窒息感里回过神来,想起他四年前曾经跟松田说过自己的真实姓氏,但名字……他可没说过自己的真名啊……
松田是怎么知道的?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而上,恐惧感攫住心脏,那一瞬间他甚至忘记了挣扎,但很快某种强烈的危机感就让北小路真昼彻底清醒过来。
他伸手艰难地摸索,终于在黑暗里抓住了某个柄状的东西。刚才绊了他一下的罪魁祸首平底锅就在手边,现在他只要先敲晕松田……
那不是还有时间完成自己的任务吗?
——【你是故意被抓进来的哈斯塔信徒,你的真实目的是将你的队友调查员作为祭品献给伟大的深空星海之主,请祂降临世间。】
北小路真昼抓紧了平底锅,在这片埋藏真实想法的黑暗里,又松开了手。
“对不起。”
-
松田阵平回过神来的时候,只闻到了黏糊糊的血味。这样的味道他很熟悉,每次在爆炸后现场排查剩余炸弹的时候,他总是能闻到这样的味道,那是人类死亡的预兆。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那天萩原跟他一起出门的时候还在说晚饭吃什么,可是等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他一人。明明已经解除危险的炸弹依旧爆炸,在那片熟悉的血味里,他失去了最重要的某样东西。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不会完全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