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免受家暴,而不是心安理得躲在他背后,受他庇护,还给他风霜刀剑啊!
张伯痛心疾首。
小姐当年明明天真烂漫,打从识人不明、误嫁豺狼后,就越来越蒙昧固执!
“您说的对。”与张伯不同,盛淮从语气到眼神,都平静如初,毫无波动。“所以我「舍得」治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竟还笑了一下。
舅舅……盛时安抬头,担心地看了盛淮一眼,又看了眼自己血缘上的外祖母,绷起小脸,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盛淮跟前,拉住他的手。
妈妈走前,跟他说过好多话,让他不管懂不懂,都一定要记住。
妈妈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舅舅,不该为了和过去、和原生家庭彻底分割,就更名改姓,懦弱远走。
她说如果舅舅愿意收养他,就一定要替她,好好爱舅舅。
因为……舅舅从来没被人好好爱过。
两世加起来,盛时安懵懂明白一些妈妈的话。
妈妈和舅舅的父亲是个坏人。为了摆脱他反制他,为了保护妈妈和外祖母,舅舅付出很大代价。
可是妈妈得到机会就远远走掉了,外祖母也是——盛时安前世知道,外祖母又跟别人结了婚,又生了一个小孩儿,她对舅舅和妈妈都很冷漠,对那个小孩,却特别特别好。
如果,如果爸爸背着他有了别的小孩,还不理他,只对那个小孩好,他,他会气死的!
舅舅太可怜了!
只是稍稍代入一下,盛时安都气得要炸,盛淮却平静如常——不是装出来的,是真平静,他甚至有空看张伯一眼,示意他藏钥匙——倒是个好机会。
他想着,下意识看了裴昱一眼,见他正蹙眉看着他……的腿,忽然有些不自在。
“所以,方太太今日登门,有何贵干?”他定了下心神,重看向面前的女人。
盛母想起正事,压下每次见他都会生出的压抑和烦躁,口气软了几分——但到底也没太软:“给我个可靠的律师团队,之前那个不行。”
“抱歉,无能为力。”盛淮一口拒绝。
“你——小舟是你弟弟!”就算是异父兄弟,也是他的血亲,他怎能如此冷漠?!
“林勇是我父亲,您看我对他客气了吗?”盛淮四两拨千斤答。
那,那怎么一样!林勇是个畜生,是匹伪装成忠犬的恶狼,她父亲一走,他就暴露出本性,对她……她眼底划过一抹恐惧。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不愿回想。
但小
舟不一样——
“你不能那样对付小舟!”她承认,她是偏心了些,可小舟单纯又嘴甜,敬她爱她,天生讨人欢喜,盛淮……却又冷又傲,只会提醒她那些噩梦一样的过往。
“我「对付」他?”盛淮面色平静,只眼神冷了三分,“您莫非觉得,他这样是我逼的?您高看我了,我可指挥不了他酒驾。”
“那你就看着他进去?!”盛母保养得当的脸有些难看。
“不然呢?酒驾撞了人,他还想逃?”盛淮声音彻底冷下来。“建议您有空,还是跟律师好好学学量刑标准,也好——”
“酒后驾车……发生重大交通事故,犯交通肇事罪,要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裴昱忽然开口。
“事故后逃逸,判三到七年,逃逸致人死亡,七,七年以上。”
说到一半,被那位“方太太”狠狠瞪了一眼,但——裴昱还是顽强地“科普”完了。
他讨厌酒驾。
涉猎还挺广……盛淮静静听他说完,平静但也空寂的眼底,不觉染了一丝笑意。
盛母却笑不出来。
“你什么人?!”她气得手直抖,本就尖利的声音再次拔高。
盛淮蹙蹙眉,移动脚步,遮挡住她看向裴昱的视线。冲他一个人发疯就够了。
“您能不能小点儿声?”盛时安也气呼呼地瞪向这位“外祖母”。
她太吵了!
“他又是谁?!”盛母面色难看质问盛淮,眼睛又忍不住扫了眼地上的小豆丁。
有些……让人奇怪的眼熟。
“和您没关系。”盛淮把盛时安也往后挡了挡。“张伯,送客。”
“是。”张伯上前几步,“小——方太太,请。”
“你听他的?!”盛母满面怒容,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老先生临终嘱托,太太见谅。”张伯替她拉开车门,微微躬身——“请。”
好,很好……盛母胸膛起伏不定。
自尊不允许她在这里继续受气,可……对幼子的满腔母爱,让她放下自尊:
“我们单独谈一谈。”
她看向盛淮。
“就十分钟。”
她眼里甚至带了一分哀切。
谈清楚也好。
盛淮衡量片刻,点了头。
他领教过她的固执,知道她为了“爱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不想她闹上门第二次第三次,也不想此刻,在这里,在……笨蛋面前,同她闹得太难看。
下了决断,他主动迈步走向门口,同时嘱咐张伯:“先送他回去。”
他,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