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信心满满地开始新生活。
虽然父母双亡,被迫离开家乡,但他好歹在这里站稳了脚跟,身边也有大哥陪伴!
可搬进去不久,大哥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面容安详地躺在床上,仿佛只陷入了美梦。狄伦伸手去拉他起来吃饭时,才发现他已没了生气。那个睿智,沉着,冷静的大哥,熬过了撒哈拉的炙热,地中海的颠簸,最终化为异乡的一摊尘土。
他跪在床边,沉默了很久,直到双腿失去知觉。
最后,他低低说道:“大哥......起来吧。今天有你最喜欢的鸡翅。”
但是床上的人再没回应过他。
狄伦开始酗酒,在街上游荡,与街头混混斗殴,甚至因拖欠租金被房东赶了出去。他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怀着满腔恨意与绝望,以偷窃为生。
他需要发泄,他想要被激怒。
他要让那些冷漠无情的人付出代价,也来尝尝那入骨的、无解的痛意。
连他的酒友们都说:“狄伦,你的眼神有点渗人。”
他也一度以为,自己会在黑暗的路上一路前行,再也无法回头。
直到那个深夜——
他接到远在马赛的酒友电话,说他母亲突发心脏病,请他带她去医院。
“求你了,我知道我们只是酒友,但眼下我想不到第二个人。”年轻的梁老板哭得涕泪纵横,“救护车半小时后才能赶到。如果你能赶过去就最好了,我家几条街外就是医院。”
“我母亲的命就在这半小时之间了!”
“狄伦!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求你!”
满身酒气的狄伦默了片刻:
“地址。”
星星都要熄灭的黑夜,地铁早已停运。他踩着公共自行车赶
到梁老板家,喂下老太太速效救心丸。然后背着她连跑几条街,仿佛回到背着大哥在撒哈拉跋涉的日子。
但这一次,他将她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
护士表示老人情况稳定后,他不禁松了口气,愣怔地靠在医院的白墙上,喃喃自语,“......真好。”
至少梁老板没有家破人亡。
确认老人情况稳定后,他交了住院费,先一步离开医院,回到他的小窝继续醉生梦死。直到两天后,梁老板打不断地打来电话,说母亲吵着闹着要见救命恩人。
“我没空。”他冷冷拒绝。
梁老板还想说话,电话就被抢走,随后一个发抖的声音传来:“好孩子,我就是......就是想当面感谢你。”
狄伦听着话筒那头的呼吸声,沉默片刻,还是拎着果篮去了医院。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看到他,甩开梁老板的手,颤颤巍巍地将他的耳朵拉近,温柔地揉了他的黑发:“好孩子。”
狄伦混身一僵。
“阿郎说你亲人都不在了。好孩子,以后愿意经常来陪陪我吗?”
面对老人期待的目光。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就是无法说出口。
那天过后,他时常陪在老太太身边,每周日陪她去教堂做礼拜,不定期陪她参加慈善活动、社区活动。每当他将温热的饭盒递给那些面如土色的人,看到那些畏缩的脸上泛出几丝感恩,躁郁的内心便多了几分安稳与暖意。
为了缓解焦躁的情绪,他开始自发地参加慈善活动。到后来,这竟成了他每周的习惯。
看着那些经历相似的落难者,他汲取到了些同命相怜的怜悯与亲切。看着他们慢慢走出泥沼,他自己也像是重生了一回。
不知不觉地,身上的戾气被逐渐消磨。
随着年龄增长,他蜕变出了一副更沉稳、温和的外壳。陈年的伤疤嵌入骨髓,变成了久未揭开的过去。
25岁那年,他用积蓄与经验开了一家中超店,用积蓄为落难者提供援助。
难民、流浪汉、黑人、阿尔及利亚人、厄立特里亚人......整个巴黎的底层都认得他。
他是失去了亲人。
但所有深陷苦难的人,从此成了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