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得以抬头注视着夜空,注视着犹如悬挂在巅峰之上的皇冠般的银河,注视着那些曾经活着的人们逐渐远去。如果这个夜晚能以此作为结束多好,她低声祈祷着,如果这就将是越狱故事的结尾——
可现实不是童话,现实永远延续,现实永远残酷,现实是从身后传来的枪声,破空而过的子弹声告诉着他们追兵接近了。越狱故事还没有走到结局,它仍然在激烈的继续着。
伊莎贝拉费劲地拔出了伊森背在背上的□□,他们这一对实在是糟糕至极的组合,伊森不是一个熟练的骑手,也不是一个冷静的骑手,而伊莎贝拉也并非什么神枪手,她甚至根本不会使用这柄□□。在伊森扯着嗓子的指导中,她好不容易开了一枪,然而错误的握枪方式让她的手被后坐力震得发麻,几乎都无法抬起。电影里那种仿佛无论是谁拿起枪都能准确无误地使用的情形,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发生。
于是,他们只能逃跑,拼命地向前逃跑着,希望运气能保佑他们不被击中,希望某种冥冥中来自神明的护佑能让他们逃脱。他们始终沿着铁路前进着,这是苍茫大地上他们唯一的指路标,随意地偏移路线很有可能导致他们误入一大片还尚未经过人类开发的土地,他们什么也没带——食物,水源,保暖的衣服,根本没法在野外生存下去。
然而,如今似乎他们的选择只剩下了两个,要么死在德弗里斯的枪下,要么死在野外的猛兽嘴里。她受伤了,伊森也受伤了,她无暇顾及温斯顿与派崔克,也许他们也受伤了,这让他们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德弗里斯与他的手下也因此而步步逼近着,就像紧紧追逐着将死猎物兀鹫一般不放松。伊莎贝拉几乎可以感到死神的呼吸在自己的后脖颈喷出,似乎只要她一扭头,就可以看到德弗里斯的嘴脸在自己身后阴森地笑着。
难道这是无法避免的结局吗?她听见自己绝望地如此问道。在她眼前闪过的最后是阿尔伯特深情的面庞,他紧紧搂抱着她,共同沉溺在那无与伦比的快感中。至少我有那一天的记忆,她想着,如果我注定要死在这儿,至少我有那一天的记忆陪伴着我。
不,伊莎贝拉,你不会死在这儿的。
康斯薇露的声音在她心中响起,伴随着一声枪响,然而方向不对,枪声是从他们的正面传来的。难道德弗里斯带着人包抄了他们的路线,伊莎贝拉昂起了头,眯着眼睛企图看清前面发生的事情,经过在地下的半个多月后,她的视线似乎退步了不少。有什么正在向他们高速地疾驰而来,如同一颗金色的星星,不,不是的,那是——
埃尔文布莱克。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何会知道自己在这里,这些问题都无关紧要,伊莎贝拉抓紧了伊森的胳膊“那是我们的人!”她语无伦次地高喊着,看着对方向自己不断接近,“那是我们的人!那是——那是——”
擦肩而过之际,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转过了一瞬,但他看的不是自己,他寻找的是康斯薇露,只有康斯薇露。
伊森放慢了步子,勒转了马匹,“我要去帮他,他会需要我的帮助的。”他说,看着埃尔文布莱克单枪匹马地向身后数十人的部队冲去,伊莎贝拉跳下马来,将□□递给了他。温斯顿也慢了下来,他喘着粗气让马匹绕了个大圈,停在了她的身旁,“那是埃尔文布莱克?”他不敢置信地问道,“还是我已经死了,那是我的错觉?”
可伊莎贝拉根本没听见他的问话,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身后,鲜血正从马匹上滑落,派崔克紧紧压在温斯顿的身上,如同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温斯顿——”她开口了,眼泪跟着声音一起涌了出来,“派崔克——”
温斯顿这才察觉了不对,他的身体早已因为骑行而僵硬,根本没发觉身后男孩的受伤。伊莎贝拉与他小心翼翼地将派崔克从马上扶下。“他中弹了,”只是看了一眼,温斯顿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子弹从背后射入,停留在体内,他的内脏恐怕——”
他说不下去了,怀中的派崔克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微微张开了嘴,鲜血从他深黄的齿间流出,像从山石间奔涌而下的鲜红瀑布。
“你,你说,足够买下整个比勒陀利亚的报酬,”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发音含糊不清,“是——是真的吗?”
“是真的。”温斯顿说,伊莎贝拉知道他没有撒谎,如果派崔克此刻索取,他哪怕变卖一切,背上巨额的债务,也会为他奉上说好的报酬。
“我不——不需要——那么多——”他说着,眼神逐渐涣散,远处是零星的枪声,埃尔文布莱克就足以拿下那些人,可是他来得太迟,再好的神枪手也救不回这个年轻的布尔人的性命,“我参军——军——就是为了,我的妹妹——妹妹可以得到一笔抚恤金——那就是——那就是刘易斯先生被污蔑贪污的钱——塞西尔——塞西尔罗德斯——拿走了——她什么也没有了——可她——还要嫁人——我不是一个——一个好哥哥——赌博——懒惰——你,温斯顿丘吉尔——要确保她——她能得到——”
“我知道,”温斯顿丘吉尔轻声说,“别担心,派崔克,我知道。这绝不是空头支票,我向你保证。”
可派崔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