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是什么。我不可能把你想要的情报告诉你,你要是还有那么一点脑子,现在就该逃到美国,澳大利亚,俄罗斯——随便任何一个地方,只要与帝国无关——去。我已经向上级报道了你与杀手同归于尽的消息,不会再有人追杀你了,除非你自投罗网。以我在学院多年培育你的恩情而言,我为你清理后手到这一步,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你也告诉了我的母亲同样的消息吗——你也告诉了她,她的马利什被自己祖国派去的杀手杀害了吗!”
他知道穆勒少校认识他的母亲,只是从未将这一点向对方挑明。从学院毕业以后,他回去探望过他的母亲一次,那时他刚好在附近执行任务,穿戴了伪装,因此便没有走正门,而是从花廊攀爬到了二楼,打算直接从书房的窗户中进入,给他母亲一个惊喜。但那次会面却未能完成,因为他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坐在书房沙发上与他母亲交谈,发色带灰,灰蓝色的双眼如鹰般锐利,神色冷峻。直至后来他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才知道那是穆勒少校。
“你的母亲?”穆勒少校脸上的神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的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愕然,接着就转为了嘲弄的喑喑笑声,“我为什么要告诉她你的死讯?你以为她会在乎你是死是活吗?你对她而言的重要性还及不上一个阿拉伯数字,她甚至从未给予过你一个名字!”
这句话犹如锋利长剑般刺入了他的偏左胸膛,家,国,对一个男儿来说无能重之其右的事物残忍地被穆勒少校轻轻几句话便连皮带肉地从他心中撕去。冷静下来,马克西米利安,冷静下来,他在内心反复叮嘱着自己,你已经完全丧失了主动,不能再继续被眼前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他不会轻易就给出任何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必须得找到什么能让他反客为主的突破点,才能在穆勒少校如同拆解一个废弃的玩具般彻底将他人格摧毁以前,掌握到他想要的答案。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视线自穆勒少校身后的那黑色保险箱一掠而过——是了,这是对方特意留下来寻找的物品!但是这是帝国的领事办公室,有什么是需要派遣自己的间谍前来寻找的?是他受贿的信息吗?还是通敌的证据?不对,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殖民地领事办公室,没有到要出动阿贝泰隆第三分部的地步,那么究竟是为什么——
刹那间,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只是穆勒少校所扮演的这个角色来到殖民地的真正目的中无数附带的任务罢了,他不该将重心放在这上面,而是应该想清楚为什么穆勒少校会亲自来到德阿尔,如果按照海上的路程来算的话,那么至少在自己抵达开普敦的时候,对方也该抵达了德属西南非洲了——
等等,开普敦?
为什么阿贝泰隆会知道要在开普敦部署杀手?
阿尔伯特亲王号原定的目的是伊丽莎白港,仅是因为那天清晨战争已经爆发,军舰必须立刻前往德班港加入战场,才会临时停靠开普敦放下平民。即便军舰上还有其他他不知道的,被阿贝泰隆安插进来的人员,也不能那么迅速地通知第三分部,让他们立刻清空联络部,并且派遣一名杀手在那儿等着。因此,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阿贝泰隆第三分部早就知道他会在开普敦下船。
要知道他会在开普敦下船,就意味着他们必须知道战争大约会在什么时候爆发,而谁要是能预言到战争的爆发——特别是这场所有人都毫无准备的战争——那必然就意味着他是这场战争的幕后始作俑者。
塞西尔罗德斯。
适才穆勒少校是怎么与那莱恩勋爵说的?“陛下对于参与战争一事非常热衷”” “英国方面给出的条件的确十分丰厚”——难道塞西尔罗德斯给予了帝国某些条件,从而使他们插手进了这场战争之中吗?原本帝国就打算挑起英国与德兰士瓦共和国之间的战争,自然不会拒绝塞西尔罗德斯的条件。但这么一来,穆勒少校又在德阿尔领事办公室里做什么呢?
不对,等等,在穆勒少校说话以前,莱恩勋爵又说了什么?——“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可是如果说帝国是愉快地与塞西尔罗德斯达成了交易,那么莱恩勋爵为何又会有此一说。他是德阿尔的领事办公室的负责人,也是外交部的重臣之一,他会这么说,就意味着——
“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了,”他轻声喃喃说道,“陛下想要打这场仗,而霍恩洛厄亲王不同意,因此,作为陛下手中最锐利武器的阿贝泰隆第三分部,就要亲自前往殖民地,确保霍恩洛厄亲王的势力不会继续阻碍帝国参战,是吗?”
“你不愧是你母亲的儿子,马克西米利安。”穆勒少校给出的回复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那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算是肯定了。
“我是你最出色的手下,所以你应该知道,了解了这一点以后的我对这个计划而言是多么大的威胁。”他直视着对方那双已经带了一点老态,与他肥胖的面部肌肉不成对比的双眼,“我会在这之后消失,永远不再出现在世界上,只要你告诉我为何帝国的这个计划会与放弃我有关。”
外面的走廊上隐约传来了沉闷地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还有嗡嗡的说话声,似乎正向这间办公室靠近着。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