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正流传着这样的谣言,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伊莎贝拉越想越觉得不对,但从她的欲言又止中了解到了她想说些什么的温斯顿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塞西尔·罗德斯与库尔松夫人合作能得来什么好处?塞西尔·罗德斯只会巴结殖民地办公室的头头,好让对方支持自己在殖民地的行动。库尔松夫人得罪了威尔士王子殿下,张伯伦先生如今又倒向了亲皇派,便绝不可能将库尔松勋爵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你可别小看塞西尔·罗德斯,他这人精明狡诈得很——”
“如果他们都想要这场战争爆发呢?”
伊莎贝拉听见自己低声念叨了这么一句,至于这个结论是怎么蹦入她的脑海里的,他却不知道。从手包里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又掏出了那张画满了记号的地图,伊莎贝拉放在沙发前的小几上,她有预感,这些记录能帮她找到适才那句话的源头,以及它接下去的内容。
温斯顿起先没明白那本不起眼的黑封皮本质意味着什么,直到他随手翻开了两页,又展开了那张地图的一半,便霎时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如同淘金矿的工人发现了金砂一般地迅速将两者从桌上抢了过去,凑在自己面前细细读着,“看在上帝的份上,你是怎么得到这些资料的,”他压低了声音吼道,一脸欣喜,仿佛找到了宝藏的汤姆·索亚一般兴奋不已,“这可都是只有外交团核心成员才能接触到的消息,还有这地图,上帝啊——我发誓,一到开普敦,我就要立刻速写一份下来。”
“我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并不重要,”伊莎贝拉又将笔记本与地图从他手上夺了回去,“关键是,这些资料也许能帮助我想清楚目前情形的一些疑点。自从今天早上听说战争爆发以后,我就一直有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那是因为阿尔伯特要带领着英国海军舰队前往前线战斗,而你害怕他会出什么事。”温斯顿讥讽地回了一句,“别告诉我,你现在正考虑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像是要结束这场战争之类的想法——”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伊莎贝拉平静地迎上他眼中那不屑嘲讽的神情,“难道这不正是外交团最初的任务吗——和平解决大不列颠与德兰士瓦共和国之间的争端,你想告诉我这也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吗?”
“难道你看不出来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想要结束这场战争吗?”温斯顿的神色从鄙夷换成了难以置信,就像看见了既让他感到气愤,又对此无可奈何的事情一样,两手一摊,差点打到了坐在一旁的安娜,“我们这些军事学校出身的士官也好,阿尔伯特亲王号上的那些突击队士兵们也好,德兰士瓦共和国也好,德国也好,荷兰也好,英国也好,美国也好,塞西尔·罗德斯也好,每一个都盼着这场战争能够爆发,你自己适才不也这么说了吗?那么,你该如何以区区一位公爵夫人的力量,去结束一场全世界都乐见其成的战争?要我说的话,你能带着那顶奢华过度的皇冠与项链逃出开普敦都不错了。要知道,在那些居民的眼里,每一颗钻石和蓝宝石上都流淌着南非人民的鲜血——”
“你说得对,他们都想要这场战争爆发……”伊莎贝拉喃喃地说着,压根没有听到温斯顿的后半段话,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只顾着从记忆中搜寻撷取着能证明她想法的片段,温斯顿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是她已经不在意了。他大可以随意地讥讽她的想法不切实际,不合常理,是要她瘦弱的胳膊与整个世界的力量而对抗,但事实就摆在她与温斯顿面前——
这场战争不是没有被结束的可能性,因为它爆发的是如此的不合理,如此的迅速,它是是一个多方利益牵扯,钳制,诱引,煽动之下下匆忙生出的早产儿,如同还未成年就被迫赶去斗兽场的小狮子般被草草地放置在世界舞台上,因此即便她是独自一人站在场上,没有盾牌,没有武器,没有盟友,她也并非全然没有获胜的希望——
我们该下船了,伊莎贝拉。
康斯薇露柔声提醒着她,迫使她不得不收回已经成型而逼近最终答案的思绪。伊莎贝拉向窗外望去,果然便能看到一个中型的码头在几百英尺等着他们,上面稀稀疏疏地站了十几个人,似乎正等着迎接他们。再过去两个泊位,先前运载着行李与平民的运输船就停在那儿,船上搭载的人似乎才刚刚下船,正无所事事地站在码头的一边,有几个人则帮忙着从船舱里将行李卸下,大大小小的箱子堆了一地,也不知道开普敦市长的府邸有没有足够的地方能够放置这些物品。
范德比尔特家也做船运生意,因此只是瞥了一眼挂在码头上方的木牌子,康斯薇露就认出这是一家位于南非的,专门做原材料进出口的英国船运公司,他们乘坐的运输船多半也属于这家公司。开普敦港的泊位利用率很高,尤其是紧俏的深水泊位,时常会出现大型运输船不得不在港口外等待泊位空闲的事,因此但凡有点实力的公司都会选择买下一块港口,用做自己的私人卸货码头。
看见伊莎贝拉突然抬起头,温斯顿也跟着扭头向窗外看去,“那恐怕就是开普敦的市长及他的夫人,”他说着,指着为首的那两个人。“即便还隔着好几百英尺,我也能看见对方眉毛上挂着的斗大的汗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