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半响,云妮打算收工了。
飞龙山顶,去看灵芝的三个人失望地摇摇头,灵芝太小,起码要长上一段才能摘,四个人一致同意回去了。
小九把四个人分批拉到它放猎物的地方,这时候,幕色已笼罩了整个和平山,索性这已经是山脚,走上十几分钟就能到家了。
伍再奇三人扛上猎物,一路疾行,很快就到家了,云妮本来想扛那一袋板栗,伍再奇硬是不允许,他不容置疑地说:
“不管你力气多大,能力多强,你都是一个小女孩,家里这么多哥哥姐姐,轮不到你来干重活。”
云妮只好背着自己的背包,再拿着两只鸭子,至于鱼和板栗,只有让他们再跑一趟了。
这个晚上,无星无月,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正适合做些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云妮四人刚到门口,云霞就打开了门,可见是等了他们挺久了。
田桂花听到动静,也从厨房里出来了,她小小声地
问道:“都回来了?”
伍再奇和三湖放下肩膀上的小鹿,又出去了,云妮放下手中的麻鸭,再一脚撩开兴奋的闹闹:“别挡道,去找狗蛋玩。”
狗蛋听到声音窜了出来,他一把抱住了云妮:“小姑姑,我要吃鸭鸭。”
“吃鸭鸭要有开水烫毛,狗蛋,你在家烧了开水没?”云妮把他一把抱起,还往上抛了一抛,只乐得狗蛋“咯咯”直笑。
“你们俩总玩这一招,也不嫌腻味。”李爱凤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了:
“水早就烧好了,小妮,你去歇着,大伯娘来杀鸭子拨毛。”
这时四海凑了过来:“妈,这种粗活我来干,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就是,妈,你让四海干,他以后这一辈子估计也是待在村里了,你让他多干点活,多学点本事才好。”
循着说话声,云妮和四海齐刷刷看过去。
原来是许久没回来的双河,他身上照例是时下最时兴的绿色套装,胸口上别着伟人头像,军帽上的五角星在这昏暗的小院子里,闪闪发亮。
“哼。”四海轻哼一声:“我当是谁呢,这么大口气,原来是我们家的工人哥回来了。”
“那你可就说错了,我现在已经是干部了,我一个堂堂高中生,怎么可能做下煤井的工人呢?”杨双河拂了拂衣襟,一脸的得意洋洋。
四海正想说些什么,这时从堂屋走出了一个女孩,长得很是平常,身上也是一水的绿军装,两条辫子长到胸口,胸口的军装的口袋上端端正正地别着一支钢笔。
云妮眼神微闪,她眼尖,一眼看出是现在风头正劲的英雄钢笔,这笔可不便宜,伍再奇说要二,三十元,这价格,就算是工人,也得一个月不吃不喝才能买得起。
只见这个时髦的女孩子来到双河身边,冲着他跺跺脚,娇嗔地说:“双河,还不吃饭?我肚子都饿了。”
“快了,快了,我妹妹他们上山打猎,就是为了专门给你做顿好吃的,你再忍忍啊!”双河笑意融融,软语温声,连云妮都不由得侧目了。
这杨双河在家心高气傲,对兄弟姐妹颐指气使,向来都是用不耐烦的语气说话和斜视的角度看人,云妮却不知道他还会正常人讲话的姿态。
“你这脸是越发大了,小妮倒成了专门上山给你打猎去了,你千万别会错意,我们这是为了办喜宴打的猎,你是顺便蹭吃蹭喝的,懂不?”
——四海现在胆子可不小了,连村霸张强,他都是说打就打,你杨双河没有奶奶的偏心庇护,能算个什么东西?
看着杨双河脸上的震惊,四海感到通体的舒泰,他得意地瞥了杨双河一眼,自顾自拨起了鸭毛。
这时那个穿绿军装的女娃也惊讶了:“杨双河,你原先怎么对我说的?你说你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可是你看,是个人都能对你撂脸子,你这牛吹得…”
“奶,奶…”杨双河气急攻心,大声喊叫了起来。
杨老太太忙不迭地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怎么了,怎么了?我的乖孙?哟,四海,你怎么现在才拨毛,我不是让你们早点回来吗?搞得这么晚,饿死我双河了。”
“奶,现在的问题不是吃东西,是四海…”
“四海怎么了?四海回来晚了,奶奶罚他,不许他吃晚饭,好了,别生气啊,双河乖乖,你进去再给奶奶说说你当上干部的事。”杨老太把一张脸笑得像一朵花似的。
双河抬起头,用鼻孔望着蹲在地上拨毛的四海:
“当干部有什么好说的,奶,四海在我的革命同事面前说,他上山打的猎物不让我吃,他这是存了心让我丢人,这个家既然已经不欢迎我了,我以后还是少回点吧!”
“谁敢这么说,看我不揭了他的皮!”老太太双手叉腰,望向四海,一瞬间恶狠狠地变了脸。
四海拨着鸭毛的手一顿,他就这么仰头望了那两婆孙一眼,眼神中闪过的一抹戾气。
他慢悠悠地地低头,把手上的鸭毛用干净水冲了一下。
杨双河得意地“哼”了一声,眼神往绿军装女孩望了一眼:“看到没有?敢挑衅我,看他今晚有没有饭吃!真是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