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移动着。
王承柔跑到近前的时候,皇上与公主已经被众人围了上去,李肃很早就看到了王承柔,他想让她无碍地走向他,他冲众人道:“都退下去。”
唐九坚持了一下:“圣上,您不要动,奴婢们已经去叫太医了,你先忍忍,不要起来。”
唐九知道摔到胳膊腿是不能乱移动的,他看着皇上龙袍都磨破了,金色刺绣的龙头被毁坏,彰显着大不吉。每看一眼,他心里就颤一下,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像在忍耐着什么,对他说:“起开,朕能起来。”
一只小手按到他胸前,是被他护在怀里的张安眠,她眼眶是红的,眼里含着泪,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来,她撇撇嘴正要说话,就听见母后的声音:“眠眠!”
唐九见皇后来了,心里有了主心骨,他这才让开路,一边对娘娘行礼,一边道:“皇后娘娘,您快劝劝皇上,在太医来之前还是不要起身的好。”
李肃正要用力撑起身子站起来,但听到此话,他撑身子的动作忽然顿住,手上也泄了劲,充满期待地看着朝他走过来的王承柔。
王承柔走到近前,一把把张安眠从他怀里抱了过来,李肃正要告诉她,孩子没事,他救的他很清楚,最多只是受了点惊吓。不料还未出声,就见王承柔怒视着他,那双眼赤红,里面满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愤怒与怨恨。
李肃被这一幕震到失语,下一秒,他眼见着对方伸出手来,这不是王承柔第一次对他动手,但以前每次都被他拦截了下来。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但他没有伸手阻拦,他也说不清是因为撞了胳膊,抬起的反应慢了,还是这一刻涌上来的心灰意冷令他懒得出手。
“啪”地一声响起,所有人都呆了,众人还是在公主惊呼“母后!”声中醒过味来,全部跪倒匍匐在地,眼睛只看着眼下那一小块土地,像唐九还多了一样可看,就是从额上流下的汗无声无息地砸进地里。
王承柔指着李肃,她气到手指在抖:“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不被你利用的!你怎能把她置于这样的危险之中!”
说完,她拉着眠眠就要走,但眠眠挣开了她的手,扑回到李肃身边,她看着李肃苍白的脸,想伸手又不敢伸手,只瘪着嘴叫了一声“父皇。”,然后就哭了出来,像是要把之前所受的惊吓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谁能想到,张安眠的第一声父皇是哭着叫出来的。
李肃脸色苍白,唇上也无血色,他的心又气又伤,气王承柔竟已不信他至此,伤的是,他伤成这样,她全然看不到,一点都不关心,还不如眼前护着他的这个孽种。
李肃知道,王承柔对他从来没有卸下过防备,但自从这一世与她结发后,他一直都是真心待她、宠她的,人心肉长,她总有一天会明白他心意的,就算不会像上一世那么爱他,至少能抵消一些前世对她的伤害,能获得一些谅解。
但原来,他所有的努力都在白废,她还不如张安眠,只是表面对那孩子好些,她都知恩图报,在你受伤时会心疼你。
李肃心里的怒气被这点自伤击退不少,他嗓子眼里涌现痒意,他知道那是什么,他想忍住,但还是喷了出来,那血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
眠眠哭的更大声了,唐九也不再跪趴着装死,场面一度混乱,而王承柔,眼中只有眠眠伤心哭泣的样子,耳中全是她那一句“父皇”。
她的脸色变得与李肃一样的白,她后退了一步,感到身后有什么扶住了她,那是清香与清心,正在她身后一左一右地托着她。
王承柔把目光移到李肃身上,看着他吐完血的样子,他也在看着她,两个人的眼神都很冷,李肃眼神与脸色哪有一点被小孩子终于认可,听到那声发自内心的“父皇”所该有的温情与感动。
李肃任眠眠扑在他怀里哭,他既不扶她,也不看她,无视着这个现场唯一发出声音的存在,只是冷冷地回视着王承柔。
王承柔想,他是被自己那一巴掌打掉了戴惯的面具吗,这还是李肃第一次在她面前,没有对眠眠虚情假义的回复,在面对一个孩子的真心,最该回复她的时候,他反而露出了对这孩子的冰冷之意。
他们依然在冷视着对方,他们心里都明白,一直以来的表面平和被打破了。
王承柔缓了缓后对清心道:“你去公主那里,帮我照顾她。告诉阮雯今天的事,让她经心些。”
然后她最后看了张安眠一眼,转头离开了御花园。她并不想这样离开的,她想逼问自己的女儿,是要跟她走还是留在这里?但她不敢,她竟不敢这样问,不是怕眠眠不跟她走,而是不敢逼她,理智告诉王承柔,这个时候更不能把女儿往外推。
她后悔打了李肃一巴掌,并不是他不该打,而是她不该当着眠眠的面打,她怎么就学不会李肃那样的城府及隐忍。还是因为是亲生的吧,比起李肃的假情假意,亲生的总是压抑不住真情流露。
从她打了李肃一巴掌后,他表现得一副无辜委屈,伤心到心冷的样子,但王承柔不觉得自己冤枉了他,她吃过李肃的亏,她不信他。
这一路上,王承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她心里很乱,直到回到元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