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中还夹杂一丝惊恐。
很难想象,在他那张被青褐色药膏糊满斑驳不堪脸上居然还能清晰看到如此生动表情。
“不行!”
岑暨就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洪荒猛兽,目光匆匆从燕宁上拿那两盒散发幽幽香气水粉上挪开,深吸了一口气,难得硬气,态度坚决:“我是绝对不会在脸上抹这东!”
一想到方刚回提刑衙门,结脚都还没站稳就被燕宁拽到了后堂,并说要给他上妆事儿,岑暨就决定收回先前对燕宁“不会无厘头行事”这句评价。
这哪里是无厘头?
分明就是离谱到家了!
想他堂堂大男儿,若是往脸上涂脂抹粉,传出去还不笑掉人大牙?!
不行!
这绝对不行!
“不上粉也行。”
见岑暨一脸苦大仇深十足抗拒模样,燕宁也不跟他啰嗦,直接就甩给他一块巴掌大铜镜:“前提是你想顶这张脸去当众审讯。”
镜子里映出人脸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岑暨只瞄了一眼就仓皇移开目光。
虽说心中对自己现在这副“尊容”少都有数,但有数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只是过敏小红疹都还,关键是这青褐色药膏一糊,就完全成了亲娘都不认识,岑暨有些难以接受。
“你在陈府以一言不发假装路人甲,但待会儿审案你总不能装死了吧,还是说你准备继续从头裹到脚全副武装?”
将岑暨反应接收眼底,燕宁扬了扬眉,双臂环胸慢条斯理,说出来话却句句扎心:“当然了,还是那句话,我充分尊重你意愿,如你自己觉得没问题话,那我也不介意,反又不涉及到我形象问题。”
岑暨:“?”
岑暨本来还是满心抗拒,想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脂粉上脸,但燕宁此话一出,却成功叫他怔住,很快,原本心中那丝抗拒暗恼就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是一丝隐蔽欢喜。
岑暨看燕宁,眼底眸光澜动:“为了不让我在人前丢脸,所以你特意去买了脂粉?”
燕宁虽然觉得岑暨这措词听起来似乎有些怪怪,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但论起逻辑来似乎也没啥毛病,毕竟这脂粉本来就是给他准备。
其实燕宁也是临时起意,本来没想到这一茬儿,但恰路过脂粉摊子,又刚脑子灵光一闪...
燕宁琢磨待会儿还得找岑暨要报销,虽说这两盒脂粉不贵,但歹也花了她三十文钱呢。
苍蝇再小也是肉,该报销绝对不从自己腰包里掏,此乃职场生存之道!
岑暨脸上疹子显然一时半会儿不会消,但裹得严严实实上堂貌似也不大,倒不如善用遮瑕,撑过案子审理结束应该没问题。
“不然呢?”
燕宁睨了岑暨一眼,没气:“心当成驴肝肺,不抹算了,我还懒得麻烦呢。”
说,燕宁就作势要将水粉收回去,却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觉腕上一热。
燕宁下意识垂眸,入眼就是一只骨节分明白皙掌。
男人掌背很大,为用力露出脉络分明又带蓬勃力量感青筋,一直延伸到瘦削腕骨,随后隐入袖中,莫名给人一种想要一探究竟冲动。
“我抹。”
岑暨攥燕宁腕,力道不自觉加大,似乎生怕她当真罢工不干,只见他飞快瞥了燕宁一眼,略不自在低声开口:“劳烦帮我...咳,你看来吧。”
岑暨:燕宁都为他想到这个份上了,若他还一再推拒,未免也太不识趣。
跟一来陆兆早已成功石化,满脸都写“我是谁我在哪儿我都听见了些啥?!”
如秦执在这儿,一定会拍拍他肩,然后以一种过来人语气沉重开口:世子对上燕姑娘,那就没有常时候,见了习惯就!
燕宁对岑暨反常一无所觉,毕竟已经习惯了他变脸,只以为岑暨最终还是跨不过形象这道坎,甘愿为了面子工程上妆。
她腕灵活一动,轻易挣脱岑暨并不怎么牢靠禁锢:“那成,先把脸上这些药膏洗了,我给你上妆。”
燕宁看了一眼中两盘水粉,又看了看岑暨惨不忍睹脸,嘀咕:“希望你不要脂粉过敏。”
不然是真没救了。
感觉燕宁腕从他掌中抽走,就像是一条滑不留鱼,岑暨还下意识蜷了蜷指,就像是一种无声挽留,在挽留无之后,他还莫名有种怅然若失。
惦记嫌犯已经就位,燕宁不想耽误太时间,上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