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杀气撕破冷夜,直冲云霄。
随王政来的几个文吏里,张昭正好也在其中,从严畯第一句话时,他就听出来对方的身份了,本还想要求情,更随着严畯越说越放肆时,王政表面上神情毫无变化,张昭胆气却是一分分的消融,到此时,除了后悔不迭之外,再无其他念头。
反倒是徐方直接出列劝道:“州牧无需动怒,古人云,有为之君,必有不召之臣,严畯,一个小小的狂生,鸡犬一样的东西,若杀了他,反成就了他的名声。方以为,不如留下此人一条贱命,也好让士子们,乃至天下人斗知道主公的宽厚仁义,以及求贤的诚心。”
听到这话,王政侧目看了眼徐方,好一会儿,方才洒然一笑:“说的不错,此人的确是个狂生。”
“狷介狂直之辈,出言无忌,无非博人瞩目耳,此平常事,本将为何要怒?”
“不过一个书生有此血性胆量,嘿,倒也难得。”说到这里,他笑道:“去后厨看看鱼做好了没?做好了就端上来。”
又指了指亲卫队长:“你亲自送去。”
......
看着队长入堂之后,王政仰头看天,心中思绪万千。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前番和张昭议事时,方还说彭城这边已算民心稳固,转眼间,一个彭城的狂生又狠狠地打了他脸。
要知道他自己还没吃饭呢!
系统加持之下,王政体质固然远超凡俗,几日不食都不打紧,可饮食除了是生存所需,亦为口腹之欲,王政又非苦行僧,声色犬马,哪样皆好,无非是看遍史书,知道眼下所走的这条路万分凶险,即便有系统之助可以偶尔任性,却终究不可肆意妄为。
故此,王政自问已是足够克制本性,容忍他人。
这一片苦心,此等竖儒不知道,不理解也就罢了,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让他心中杀意翻腾,恨不得亲手撕了那个严峻!
但是...
转念一想,徐方说的也有道理,此人贱命一条,杀不杀本不过一念之间,但若杀了,便有可能破坏如今还算良好的形势。
一刀砍了固然痛快,可对方所言的装模作样,沽恩市义岂不也坐实了?
这若传将出去,王政不怕人骂,可自家的身份,本就导致招揽贤士的工作极为困难,若再有负面影响,岂不是悔之晚矣?
所以心念百转千回,最后王政还是在无数次自我提醒中做了决断。
我忍!
暂且忍下!
他陷入沉吟时,一旁众人亦纷纷不敢出声。
好一会儿,亲兵队长回来了,连呼唤了几声,才将王政唤醒。
“嗯?”王政侧目:“鱼送过去了?”
亲兵队长点了点头。
“那且再等一个时辰吧。”王政环顾左右道:“让那位狂生吃好喝好,咱们再进去。”
“喏!”
最终,王政不仅放过了严畯,还尊重了他的意见,后日的岁旦祭礼,包括严畯,步骘在内的少数几个不愿出席的士子,王政也不勉强,一概答应。
既然摆出姿态,那便摆足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