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几句话吓了一跳,狂生他见多了,这般不知死活的亦是头一遭,刚想叱责一番,却忽然听见棠外隐约有铿锵之声,登时心中一个咯噔。
这是刀枪出鞘的声音?
坏了!州牧这是听见了?
想到这里,陈瑀又望了眼严畯,心中只剩一个念头:“此人休矣!”
这铿锵声年老体衰的陈瑀都能听见,何况堂上其他年轻诸人,登时声息尽敛,人人静默,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更有人被气氛感染,竟在这腊月黄天里顷刻间满头大汗起来。
陈瑀叹了口气,对求情的几个彭城士子道:“诸君起来罢,严畯,老夫看你也是饱读诗书之辈,岂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么?你若认个错....”
不等他说完,严畯哈哈大笑,拿起案上酒壶一饮而尽,更是高呼痛快:“好酒!好酒!”
“可惜,喝酒的地方不对。”他醉眼朦胧,戟指连点数人道:“几位,你们还记得么?上次咱们在这下邳一同共饮,可还没几年呐。”
“人人豪情迸发,言谈之间,莫不云当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尽吾等所能,匡扶汉室!此情此景历历在目!”
“怎料转眼间....”严畯痛哭流涕,涕泣横流,仰天大笑:“这徐州疆土,竟然就不复我大汉所有,落入贼寇之手,沐猴而冠,俨然人也!哈哈,哈哈。“
“严畯!”这时陈瑀再也忍不住了,已是瞋目怒喝:“汝在胡说什么!”
“州牧乃天子钦命的徐州牧,更是屡立功劳,爵厉阳侯!”
“竖儒竟敢出此大逆之言,其罪当诛!”
而此时其他的士子们,则人人脑海中冒出的念头相同。
这狂生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莫说王政便在院外,别是没听到,这话说出来后,陈瑀亦绝对不敢再做隐瞒。
堂上一时间静至落针可闻,众人齐齐转首,除了严畯哭笑变幻,放浪形骸,再无一人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古怪气氛。
好一会儿,一阵足音响起,却是一个甲士踏着橐橐脚步走了进来。
他手按刀柄,面无表情地环顾全场一番后,自然便落在了严畯身上,随后径自踱步走去。
见这一幕,高晋心中窃喜,步骘暗叹一声,其他的士子们,或是幸灾乐祸,或是面如土色。
几乎凝滞的空气里,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轻微、窸窣。众人目光急忙转过去,便见又有两个侍婢出现堂口,捧着个封闭的木盘款款走近,紧随那甲士其后。
木盘所盛何物?一时间所有人都关注到了这一点,大多数面露茫然,唯有高晋和步骘却是立刻想到了什么,同时面色一变。
不可能吧?
州牧(此子)竟有这般度量,如此容人?
那甲士率先走到严畯面前,森冷地目光盯着其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婢女亦走近时,方才木然地接过木盒,直接掀去盖子,登时冒起腾腾热气,遮掩诸人的视线。更有香气扑鼻,叫人垂涎欲滴。
“这...”严畯亦是愣住了,一时间竟哑口无言起来。
“将军听说先生好食鱼,特命庖厨新作。”那甲士强忍杀意,瓮声瓮气地道:“更命俺转告,鱼肉鲜嫩却多刺也,先生品尝时务必留心。”
......
一旁的亲卫们,只看到自家将军面色沉静,却没人发现,此时王政负手掩袖的双掌,已是紧紧握住,攥得发白。
穿越以来,他何曾受过这般的气?
便是郭嘉、于禁那样留著后世的名将名士,自己一张热脸贴上,哪怕不予回应,也不会这般无礼吧?
严畯?
什么阿猫阿狗,竟敢如此放肆?
刺骨的冷风中,他只觉得浑身滚烫,堂内传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剜在他的心头。
他不恼怒严畯做出狂态,呼酒唤鱼,两汉风气如此,有才之人大抵桀骜,祢衡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么?
甚至也不恼怒严畯心怀大汉,蔑称贼寇、称他沐猴而冠。
忠臣义士,不可爱却可敬,当日的徐宣甚至是忠诚曹操,更在他发展的关键时刻横生阻挠,从中破坏,王政最后还是给予其最后的体面和尊重,便是因为如此。
为敌者皆要斩尽杀绝,但有的敌人,却值得给予一定的尊重,这便是他王政的底线和原则。
但是严畯的那几句诛心之言,他实在无法忍受。
他深夜来此的确是为了收揽人心,可天地可鉴啊,真不是特意挑这个时候啊。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严畯越说越过分时,身边甲士人人勃然,亲卫队长更是嘡啷一声,长刀出鞘,以刀尖柱地,跪倒在地,怒道:“请将军下令,斩此狂徒!”
数十侍卫一起长刀出鞘,跪倒一片,众口一词:“请将军下令,斩此狂徒!”
火光之中,映照锋锐刀刃寒气逼人,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