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姓官员闻言,又听出轿中人是位女子,便立刻变了脸色,大步凑上,“你是何人?休要在此口出狂言,我又怎会让全城百姓出钱呢?”
轿中人,并没有回话。
只因,轿中人已不需要回话。
眼前,李姓官员已紧紧地捂住了左耳,狰狞在了地上,瞬间发出着阵阵惨叫。
惨叫是真的惨,惨叫也是真的痛,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郑和与王景弘已完全被眼前的画面,给震惊了。
他们很难相信,眼前翻滚在地的这位朝廷官员,竟因为一句话,便会被护轿之人用长剑削去了耳朵。
他们更加想不出,这天下间到底有谁,会有如此大的权势与胆量。
就算是郑和,要当着一城百姓的面,去惩治这倒地不起的李姓官员,也绝不会这么直接的。
更何况,郑和也没有职权去直接惩治一个地方官。
眼下,李姓官员仍在嘶鸣,众百姓也终是起了身,怔怔地看着这顶突如其来的神秘轿子。
“请问阁下到底是谁?”郑和长身一揖,来到轿前,“这位李大人到底犯了何错,竟要被阁下削去耳朵?”
“对!李大人到底犯了何错?难道我们宴请郑和大人回归国土,有错吗?还是你根本就没把郑和大人放到眼里?”
众豪绅与商贾,顺势齐声质问着...
没曾想轿中骤然窜出片片花瓣,直向众豪绅与商贾的口中击去。
只在刹那间,众豪绅与商贾皆倒在了地上,他们失去的并不是耳朵,而是牙齿。
他们也并没有立即发出惨叫,只是看着颗颗掉落在地的牙齿,又望了望捂过嘴,已然鲜血淋淋的手掌后,才顿时感到嘴巴钝痛无比起来。
随后,难免又是一众惨叫声传出,这次的惨叫,比李姓官员的惨叫更惨。
王景弘见状,已拔刀,近两万五千名从宝船之上下来的兵士,也已握起了侧倒在脚下的长枪。
“无论你是谁,你这般行径都已触犯了大明律法,纵使你有官职在身,处置一个地方官员尚可,但也是绝没有权利去私自处置这些地方上的豪绅与商贾的,”王景弘的眸光凌厉,如苍鹰捕食,锋利无比,“你是自己从轿上下来,还是让我们把你请下来?”
轿中人,没有回应。
护轿之人,亦是屹立如磐石一般,仍是消不散得威严,退不去的肃杀之气。
王景弘见状,眉头已皱得更紧,他不得不再次开口,道:“难道,你真的要与近两万五千多人的大明军队动武吗?”
“我大明的军队,又怎会对一位小女子动武呢?”轿中人终是又开了口,“军人是上阵杀敌的,并不是要用枪头,来对准大明百姓的。”
“这可说不定!”王景弘沉声道:“若你再不束手就擒,难免不会死在这万杆枪下!”
轿中之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无了声响。
可,护轿之人中,已有一人走了出来,用力地将一纸罪状,递在了王景弘的手中。
王景弘展平罪状细细看着,片刻后,他的眉头便已皱到了极限,瞳孔亦收缩到了极限。
他侧脸重叹,低垂眼帘的同时,也将那纸罪状递向了郑和。
郑和看后,勃然大怒,极速侧身,右手高抬罪状,左手持戟指,指着罪状上的内容,低头对着地上的李姓官员,喝道:“这上面写得可是真的?”
李姓官员在地上蜷蜷缩缩,呈跪姿爬向郑和,眼睛眯了又睁,睁了又眯,好似始终没有看清楚罪状之上的内容。
郑和的右手狠狠一甩,一纸罪状也在这时,覆在了李姓官员的脸上。
李姓官员慌乱地取下罪状,急迫地看着,随后,颤抖着身子,全然不顾还在流血的侧脸,连连瞥向身旁同样倒地不起的豪绅与商贾们,微声喃喃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有这样一张罪状?”
众豪绅与商贾,无人敢言,均缓缓挪动着身子,呈跪姿,低垂下了脖颈...
“你在数月前,便就开始强行从百姓手中收税,不但每位百姓要上交五两银子,且还是打着为了迎接我回朝的噱头,可有此事?”郑和怒视着李姓官员,说,“有些积蓄的百姓,可以交满五两银子,可交不上五两银子的百姓,你又对他们做了些什么?!”
李姓官员更加颤抖了起来,这次是全身都在抖动着。
“你将交不起五两银子的百姓,聚在一起,查籍看户,有女儿的就抓他们的女儿,去做你身旁这些豪绅与商贾的小妾;有儿子的就抓他们的儿子,去做这些豪绅与商贾的下人,且还签得是终身卖身契!是也不是?”
郑和接着道:“身为地方官员,做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还美名其曰是为我接风,设下长宴,你真是厚颜无耻,龌龊至极!”
李姓官员连连哭吟着,“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还请郑大人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