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修长身影,如雾凇般清冽,漆眸沉沉一瞬不瞬落在林惊枝身上。
那种悄然无声平和下,让人控制不住愈发紧绷的视线,林惊枝犹豫一下,还是咬着唇走上前,朝裴砚行礼。
“夫君。”她声音很轻,仿佛凛冽寒风,一吹就能散去。
偏生那双波光潋滟桃花美眸下,藏着的情绪,令裴砚不由自主想要撕开她的全部,一探究竟。
这般想着,裴砚没说话,只是忽然往前走了一步。
几乎与雪同色修长冷白的指尖,带着寒凉冷意捏住了林惊枝雪嫩小巧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头与他对视。
哪怕这般,裴砚站在她身前,依旧高她许多,不得不微俯下身与她对视。
时值傍晚,风雪漫天。
只偶有几丝昏黄的夕阳余晖,穿过云层落在两人身上,像镀了金辉一般。
林惊枝垂下眼帘,藏在袖中掌心渗着冷汗,握着荷包指尖不受控制蜷,只觉这东西,此刻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丢不得,更不能让眼前男人瞧见。
各种思绪划过,林惊枝下意识抬眼,悄悄瞥了裴砚一下,不想被他抓个正着。
裴砚淡淡收回视线,下一刻松了捏着她小巧下巴的指尖,宽大袖摆不慎从她面颊上擦过,带起一丝雪后青松旃檀冷香。
离得这般近了,林惊枝才注意到,今日裴太夫人寿辰,裴砚该是饮了酒,眉眼间含着的疏离冷漠,似要比平日里淡上许多。
“夫君可是要回外院书房?”
“妾身送您到院门处。”林惊枝抿了抿因紧张略有干涩的唇,主动开口体贴问道。
“不必。”裴砚唇角似乎微勾了一下,朝她淡淡道。
闻言,林惊枝心底当即一松。
她脸上终于露出笑来,那种雀跃的小表情,几乎控制不住露在脸上,微仰着脑袋朝裴砚福了一礼。
“那妾身就不送夫君了。”
“天寒地冻的,夫君还是早些回外院书房安置。”
林惊枝转身朝孔妈妈道:“妈妈,我们也快些回吧。”
裴砚狭长凤眼微眯,盯着近在咫尺妻子单薄背影,慢慢往抚仙阁的方向看了眼。
“我何时说要去外院书房?”他眼底矜贵疏离,变成了薄唇上一道似笑非笑的戏谑。
林惊枝才往前迈了半步的身子一僵,被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的雪屑绊了下,当即整个人踉跄前倾。
下一刻,她的身体被一双劲瘦有力的臂膀稳稳扶住。
那手掌心宽大略有薄茧,灼人热意透过衣裳落在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上。
林惊枝几乎大半个身体都靠在裴砚怀中,他的温热呼吸含着淡淡酒香,落在她白皙侧颈上。
身体被箍住瞬间,林惊枝不受控制有片刻僵硬,袖中指尖掐住掌心,她在他怀中挣了挣,裴砚终于松开手。
林惊枝敛了情绪,慌忙往身后退了几步,她不再看身后的裴砚一眼。
朝孔妈妈吩咐:“妈妈,扶我回抚仙阁。”
孔妈妈被裴砚瞥了一眼,只觉得寒意遍布全身,雪天路滑,林惊枝若不被人扶着,她根本走不快。
天已经快黑下来了,雪虽停了,可那风依旧刮得人脸颊生疼。
裴砚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林惊枝面前,伸手隔着衣袖握着她手掌心。
那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侧脸上,敛着令人窥探不得的幽深情绪。
这一刻,冷汗却是顺着林惊枝雪白后颈,没入她起伏的领口深处。
只因那枚小小荷包,就捏在她手掌心内,而她的手被裴砚握着,隔着冬日有些厚实的衣裳,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
林惊枝几乎是提着心,不敢轻举妄动,前所未有乖顺被裴砚牵着手,带回到抚仙阁的。
“少夫人。”
“郎君。”
晴山和绿云听到外间传来的动静赶忙上前行礼。
在丫鬟面前,裴砚终于松开林惊枝的手,他自顾去耳房换了被雪沾湿的衣裳,不多时里头有水声响起。
林惊枝站在屏风后头有瞬间失神,绿云帮着她解了身上厚重披风,又去箱橱拿了身云宝相花缎织的海棠锦衣给林惊枝换上。
她还未想到要把荷包藏到何处,裴砚已经从耳房沐浴出来了。
慌乱之下,林惊枝只能把荷包再次塞回袖子里。
裴砚视线,好似不经意往林惊枝衣袖上掠过一瞬,又淡淡移开,转身去了东梢间小书房内。
隔着屏风纱影,林惊枝迅速往东梢间小书房扫了一眼,裴砚一袭薄绸青衫,长身玉立,有淡淡的墨香传来,还有书写时笔尖划过宣纸细微的响声。
林惊枝踢了踢脚下有些潮冷的鞋袜,她想了想还是吩咐孔妈妈让人抬了水进来,她要沐浴。
抚仙阁自从整治后,下人基本不敢躲懒。
小厨房内,热水是十二个时辰都备着的,就怕主子来了兴致突然要沐浴。
所以孔妈妈出去没一会儿工夫,就有婆子抬了热水进来。
浴桶宽大,林惊枝一人泡在里头绰绰有余。
泡了半刻钟后,林惊枝就不禁有些走神,她视线忽然落在裴砚脱下还未收走的衣裳上,那衣裳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