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了。”
“再不出来,被我抓出来上报学校扣学分的啊?”
大爷推开手边的教室门照了照,只见窗户没关,里头颇为亮堂还带风。便随口嘀咕着‘还挺凉快’,大咧咧又带上门,继续往下走:“那个学生别躲了,我已经看到你了,出来出来。”
摆明儿的哄诈手段。
而回归于寂静的教室边角,发霉的木书柜边上余下狭窄的空间,天蓝色的窗帘布在那儿突兀鼓出,有时能映出浅浅的两道影子。近乎贴在一块儿的影子。
他低着头,手掌压着她的脑袋,唇齿离那小巧的耳尖太近太近。
她也太近太近了。
双手自发抵着他的胸膛,隔着布料依旧烫手。孩子气十足的手指不禁蜷缩起来,改为小心翼翼贴着衣物。
夏末夜里温度不高,微凉的风在脖颈边来回穿走,但不知怎的感到很热。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只有他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这是没错的。
稍微有点不自在。
阿汀迎上他狭长的眼睛,深深的,边角有点儿异色。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
“眼睛。”她目不转睛看着,“有两个颜色了。”
尾指勾下眼镜。陆珣散漫地眨一下眼睛,眼里的薄片大约又移动了点,不太舒服。
她傻乎乎跟着眨了两下眼睛,有点儿迷糊的诧异,更多是惊喜:“这是什么啊?”
小小指一下,不敢碰。
他捉住她的手,慢慢靠过来触碰一下脆弱的眼。她比他更怕错手伤了它,连忙收回来,后知后觉想起一样东西:美瞳?
电视广告里见过,没想到八十年代就有它了。
“有色隐形眼镜。”陆珣面上没有对它的喜爱,也谈不上厌恶。
大约象征着脚镣之类的玩意儿,稍稍束缚住他,由此糊弄过绝大多数的人,以为他舍弃山林,正死心塌地学着好好做人。
西装领带,眼镜礼仪,所有的东西都是脚镣。非要说出不同,那就是有色眼镜价格在国外价格高昂,在国内少有人知,效用也是最大的。
好像黑色眼睛的人,天生比琥珀色眼睛的人更值得合作、托付情感似的。
除了阿汀,她还挺喜欢它的样子。
“摘下来给你看么?”
他问她,觉着能借由眼睛,再给她一点过去痕迹。或许就能借着旧影子,让她更亲近现在的他。
阿汀摇摇头,“楼下还有好多人,戴回去太麻烦了。不过它有点歪了,得往左边来点。”
“你来。”他沉沉道,脸贴过来要她帮他。
还是那个爱提要求的陆珣。
阿汀踮起脚来,很小很小心用指尖碰了一下,往左边挪动。心想这行为举动被人看见,应该会觉得很奇怪,甚至于恐怖吧?
缓缓呼出一口气,发现他们贴得更近了。
双眼对着双眼,眼睫仿佛交缠。
风来,衣物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注视灼灼,分量太足。
阿汀忽然想到:“我们好像不用躲的。”
保安大爷夜里负责巡逻教学楼区域,操场有热恋男女,他不太来。还有班长——
“呜呜呜呜我没死我活着我手脚都在呜呜。”
楼下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王君则是喊:“大爷你找着人没啊?”
竟然把这茬忘了!
阿汀懊恼不已,对陆珣说了声‘等一下’,低头钻出角落,探身到窗边挥了挥手:“君儿!”
得到怒冲冲的回答:“你个傻子没点动静,我还以为被脏东西拖走吃了呢!”
“我没事。”阿汀不太好意思的回答。
底下站着两个教官,夜谈废弃楼好像惹事了。同学们老实巴交列队,王君忙不迭催她下来。
“马上了!”
想问教官是不是陆珣带来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陈旧的课桌椅,桌面不乏涂涂画画。阿汀突兀的回忆起高中时代,总在设想,要是陆珣在学校里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你想什么?”陆珣往外走了两步,深邃的眉眼清晰了,下颌线锐利漂亮。
少年长成男人了呀。
没能见证过程很可惜,好在日后不会再错过了。
“我想起一件事了。”
她转身过来,笑容骤然绽放:“三十道算术题你全部答对了。”
夏风吹得窗帘翻飞,松软的碎发在空中浮动,她是从天而降的精灵。总那么好看,轻飘飘的,像雪的澄净柔软,发着光。
笑盈盈地问:“糖葫芦没买给你,你现在有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
就犹如深夜后的第一缕晨光,刹那间压制住浓浓的黑暗。弄得陆珣灰冷的心脏,地震般迅速塌软下去。
输了。
输得稀里哗啦一塌涂地,还能要什么呢?
牵牵我吧。
或许酒精上头了,眼前的小糯米团子模糊了。陆珣有点儿恍惚,差点想说:抱抱我亲亲我啊。
找根链条重新把我栓住也行,只要你永远留下,漂亮的眼睛永远只装着我。那其他的东西就都无所谓了。
差点说了,然而不能这样。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