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红美不美?
是极美的。
五年前的斗酒宴上,各家呈送的佳酿只会写上酒名,酿酒师的名字则被刻意略过了,在经过繁琐慎重的试毒之后,才会由皇帝亲自品尝。而宋玉红以一壶“朝暮”独获青眼,摘得魁首之时,十五岁的小姑娘跟在给事中裴矩裴大人身后,进宫领旨谢恩,抬眼的那一瞬,容光之盛竟让当今天子都有片刻的哑然。
——那是尚且半开半卷时,就足以让群芳失色的倾国名花。
当年的职场菜鸟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她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外出时多以马车代步,与人应酬也会事先打听清楚情况,赴宴必定带上元正。毕竟江湖归江湖,朝堂归朝堂,万一真有哪个眼光好又权势大的看上她了,职场菜鸟顶着个“不会武功商家女”的设定,这要怎么推脱?谁又会把她的推脱当回事?
还没站稳脚跟就先到处招摇,她是有多少时间能浪费在处理狂蜂浪蝶上?
但是现在的千年苦工不用担心了。
她已经有足够的底气和本事,不考虑人设的话,可以想怎么美就怎么美,爱怎么嘚瑟就怎么嘚瑟,再不用刻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像之前放出去的那句狠话,如果任务需要,哪怕让她先登基称帝了再娶个男后进门都行,那他妈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老子无所畏惧!
强行忍住了所有粗口和吐槽,宋坊主凭借着过硬的职业素养,硬挤出一个正常的笑容,再默默把自己美成了一幅画。
——无论是突然被两个不速之客找上门,还是养了十几日的貔貅要离开了,她似乎都是从始至终的平稳,站在门边目送他们的时候,神情带着恰到好处的柔和,仿佛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重新分道扬镳,而不是在远离三个明显不是凡人的“异类”。
“……”
走在最后的哮天犬默默收回了目光。
他真身是黑色疾犬,生性忠诚,对陌生人却总有些控制不住的敌意。虽然一早就修成人身了,在凡间行走时也学会了不少人情世故,但兽族本能从未消退过,这也是他作为神宠保护主人的最佳利器。
但今晚似乎有哪里不对。
因为他对宋家三人尤其是那位宋坊主,几乎生不出一丝敌视。
诚然,三个凡人对他而言构不成什么威胁,身上也透出了少见的朗朗清气,而这证明了他们秉性纯良,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从未有过作奸犯科之举。
——是好人,甚至是难得的大善大正的好人。
但这并不足以让一条忠心耿耿的神犬放松警戒。
然而事实却是,从踏入宋氏酒坊再到离开,除了为小琢解封神识的时候,不用为主人护法的哮天犬甚至很难保持住全神戒备的状态。
明明是从未谋面的凡人。
明明不带任何熟悉的气味。
明明在这不长不短的照面里,双方都是一样的礼貌疏远。
——却让天生敏锐的神犬毫无自觉就松懈下来了。
这让哮天犬直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院门在身后合上的声响似乎犹在耳边,竟让他的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顿。
“怎么了?”
发现神宠没有及时跟上,杨二爷回了回头,跟在他身边的柳琢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哮天犬赶紧疾走两步追上去,他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道:“……没有,主人不必担心。”
眼前还有大事要解决,像是这种毫无根据只凭些许直觉的异常,还是不要说出来惹主人分心了,何况他也并未察觉到什么危险。
历练多年的神犬已经懂得了何为轻重缓急,便不愿意用自己莫名其妙的一点感知去打扰主人,反而另起了个话头:“我只是在想,云河镇已然是这般情形了,怎么还不见此地城隍现身?”
城隍乃是人界仙官,但凡立有庙宇者,不管法力高低,都是正正经经登天造册过的神仙。
其中有的是修成大道后被天庭委派的官职,有的是德高望重品行无暇者,死后受百姓虔诚供奉,魂魄得以飞升。虽然前者大概比后者能打一点,不过大家都是一样的品阶,多的不说,起码先设个结界然后向天界报信的法力总该有的。
如今云河镇邪气冲天,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全镇老少都得遭殃。这城隍拖到现在还不肯出手,结界都是他家主人刚刚帮忙设下的,就不怕天庭追究他的失职之罪吗?
哮天犬很是摸不着头脑。
杨二爷看了看自己的神宠,虽然发现他多少是在转移话题,倒也没有拆穿,只是道:“云河镇的城隍与别处不同,虽受香火供奉,实际上却是无主的空庙。”
“无主?”
哮天犬常来常往这么多年,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可我远远看过几眼,这城隍庙里神气凝而不散,看着像是有神君坐镇的样子。”
“那是另有人在代为看管,帮忙收集着供奉与香火。”
神犬闻言更加惊讶。
凡是正经仙官,皆有本命职司。且不说忙不忙吧,至少是划出了自己要管的一亩三分地,也省得有谁一不注意踩过了界,闹出矛盾就不好看了。
这就好像是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