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绚低头,看着桌案上的奏章,轻声说道:“余叔,子安先生还是走了。”
余泽看着神色有些惆怅的李绚,安慰的说道:“子安先生至孝,王公之事一日不决,他就一日不安,如此也好,或许他日回归,能够别有一番天地。”
“或许吧。”李绚收拾心情,压低声音说道:“之前,我们预计的大部分事情,圣人和天后都提起过,也没有什么意外,只有两件事情,根本提都没提。”
“不错,媱后遗体和中郎将的事情。”余泽点点头,神色肃然起来。
面圣从来都是一件大事,不管是李绚还是余泽,都不敢轻忽以待,所以每一次面圣,李绚都会和余泽将可能会提及的议题做一个估量。
吐蕃,天阴教和清查田亩这些事情,李绚和余泽都有过详细的推断,这样见了圣人和天后,才能侃侃而谈。
王勃的事情虽然突然,但早先的时候,他们已经谈过一些,并不算意外。
至于说李贤和武后关系,这些事情李绚虽然没有和余泽,但他早就有所预料。
……
“媱后的遗体,交予千牛卫之后,便再没有任何信息了,对于此事,天后没任何震怒,反而有所奖赏,反而是陛下,根本一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本王真的怀疑,那本密旨究竟是来自天圣人,还是天后?”李绚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似乎李治和武后,都乐见李绚将媱后遗体运回来。
“王上,天阴教之事既然已经了结,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再关心了,其他剩下的事情,千牛卫,秘卫,内卫,百骑司都会继续紧跟下去的。”余泽轻声劝解。
“嗯,余叔所言极是!”李绚点点头,转口说道:“那么中郎将呢,他的事情又如何了,丘家似乎也没有任何消息透出,之前我们以为他已回了神都,但从今日消息来看,中郎将根本没到金吾卫报到。”
丘神積的事情就很怪,丘神積明明已经死了,可偏偏明崇俨却藏匿起了他的尸体,隐瞒了他的死讯。
似乎看起来是做出一副他未死的假象,来引诱杀害他的人上钩,但李绚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可是现在随着丘神積死亡越来越久,再这么继续瞒下去,明崇俨未来就很不好收场了。
“或许是天后另有密旨吧?”余泽猜测了半天,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丘神積要武后的亲信,经常奉命去做一些秘密的事情,短时间内不现身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吧。”李绚收回心思,沉声说道:“这两件事就先放下,现在我们再看看吐蕃……”
……
“王上,欧阳寺卿来了。”李竹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李绚下意识的抬头,赫然就看到外面黄昏的光芒铺满地。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就吐蕃之事,商量了大半天。
桌案上的地图上,从甘南,陇右到剑南,都密密麻麻的画满了箭头。
“好了,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李绚深吸一口气,说道:“余叔,吐蕃之战得提前做准备,看今日陛见之意,陛下和天后都有意让本王参与到对吐蕃一战之中去,算算时间,今年底,明年初从婺州调回,到了明年四月,岂不刚好赶上吐蕃之战。”
“喏!”余泽点头领命,然后将桌案上的纸张全部都收了起来,放置于内侧密格之中。
稍微收拾,李绚和余泽共同走出了内室,然后走出西院,朝着前厅而去。
前厅之中,一阵谈话声传来,李绚快步走进了大厅之中。
舅父欧阳通,舅母胡氏,表兄欧阳幼明,欧阳幼让,欧阳幼咸,一家人都在。
李绚赶紧上前,拱手上揖:“大郎见过舅父,舅母,幼明表兄、幼让表兄、幼咸表兄,本来应当回京之后,就登门拜访舅父的,不过要等待圣人和天后召见,所以就没出家门。”
“无妨,陛见要紧。”欧阳通站了起来,一旁的兄欧阳幼明,欧阳幼让,欧阳幼咸三人站起来同时拱手还礼:“绚表弟。”
“都坐!”彭王妃欧阳氏招呼众人坐下,然后才感慨的说道:“大郎如今也是官业有成,如今只需娶妻生子,我便是见了先王,亦无愧了。”
“阿母瞎说什么,等到三娘入门,正好和儿子一起孝敬阿母,阿母有的是大好日子,何必说这些话。”李绚赶紧安慰情绪有些波动的母妃。
“不过话说回来,数月不见,大郎,你现在可是连舅父都对你刮目相看啊。”欧阳通赶紧转移了话题,然后指向欧阳幼明,说道:“当日,幼明听到你所做的几首诗,差点就惊呆了。”
欧阳幼明赶紧站了起来,对着李绚拱手道:“表弟之诗,字非绚丽,多以朴实为先,情感真挚,让人难忘。”
“表兄过誉,绚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李绚站起来,拱手还礼。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人。”欧阳氏看向自己兄长,有些埋怨的看向自家兄长:“大兄,不是妹妹说你,你看看大郎,二郎和三郎,年纪轻轻,就都一副老气横秋,道学君子的模样。”
“这样也好,稳重些,让人放心。”欧阳通随口怼了自己的妹子一句。
一旁的李绚这个时候,却有些无奈的苦笑起来:“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