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就是哭惨,想让乔老板给免摆摊的钱。乔老板自然不会甩脸,只说要跟人商量商量。
可跟谁商量呢?明显是不可能同意的事,就算他愿意,另外几个人也不可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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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再给我打一碗。”
一个穿着青色短褐、脚蹬草鞋的汉子,端着碗来到摊子前。
守摊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生得圆脸微胖,一看这人又来了,当即脸就拉下来了。
“不是我说你,一上午你都来讨几碗了?就算你给了一文钱,但一文钱也禁不起你这样。”
这汉子估计也是个脸皮薄的,当即脸涨红了起来,憋了半天憋了一句:“不是你们说的,这豆汁一文钱随便喝……”
王二的声音比他还大:“说你是个二愣子,你还真是个二愣子,我说随便喝你就信了?是真愣还是装愣呀,不知道啥叫客气话?”
“可是明明是你们说的,可以随便喝的,我又不是没给钱。”
“你给钱怎么了……”
这人翻来覆去就会说个给了钱,哪有王二牙尖嘴利,被堵得脸色又青又红,看模样着实可怜。王二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见对方说不赢自己,更是没少奚落对方。
也是这人一看打扮就是个乡下汉子,又生得一副老实相,嘴也笨。王二对他有印象,好像是个最近刚来的,摆摊卖自己编的箩筐,一天都卖不到几个。
王二冲人甩脸也是看人的,要是个常年在菜市上摆摊的摊贩,他绝不会说这么难听的话,说白了就是见人下菜碟。
“真是一副穷酸相。”一通数落后,王二撇着嘴道。
边上有人看不下去了,插嘴道:“王二你也少说一句,若是让你叔知道了……”
“让我叔知道了?我叔知道了又怎样?难道我说错了?是个人都知道什么叫客气话,知不知道豆子多少钱一斤,知不知道磨豆子做豆汁要多少工钱?让我说差不多就行了,真是乡下人没见识,还能一碗一碗来讨,没个止境的……”
来劝的人见王二这样,也不劝了走了开,虽然没有人围过来看热闹,但附近很多人都盯着这里的动静。
王二见自己又怼跑了一个,别提多得意了,更是劈头盖脸数落那汉子。
其实他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他能来守这摊子,也是走了乔老板的关系。他婶娘是乔老板姨妹,因着这层关系,他就在粮铺帮着跑腿,这次也是专门抽来管送豆汁的事。
既然管着这个,他自然知道一些里面的事,例如曹家豆腐坐地起价多要工钱,不给就作妖,不是使着他拉磨,就是折腾着说豆子不好不出浆,反正就是事事事的。
乔老板见钱泼出去,效果并不明显,又有赵老板折腾在前,弄得许多人来找他想免摆摊的钱,身边的人自然没少吃挂落。
说白了王二今天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再加上本来平时就有点狗眼看人低,遂找人撒气。
这边他撒气倒是爽了,根本没注意到那被他奚落的汉子,脸色变了好几个来回,渐渐捏起了拳头。
数落完最后一句,王二伸出手,一脸不耐烦道:“碗拿来,最后一次了……”
话还没说完,一个粗瓷碗凭空砸了来。
紧接着砸来的是那汉子的拳头。
“打人了,打人了!”
不一会儿,大半个菜市的人都跑过来围观。
有人上去去拉,好不容易才把两人拉开。
“你竟然敢打我?!”王二捂着脸道。
那汉子捏着拳头,气得鼻息咻咻:“我打你怎么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你瞧不起谁?一口唾沫一个钉,送不起豆汁夸什么海口,人家乔家磨坊也没像你们这样,还给人脸色瞧。”
“你……”
“既然瞧不起咱,咱走就是,真当离了张屠户,咱就必须吃带毛的猪!”
这汉子转身就去收拾摊子,王二还有点不依不饶想去拽他理论,被他扬起扁担吓退了。
等汉子走后,王二被人瞧得拉不下脸,捂着脸跑了,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起来。
有的说王二就是欠教训,不是头一次给人脸色瞧了。
有的说起豆汁,说这里送的豆汁确实不如乔家磨坊,喝在嘴里淡而无味,估计是加了不少水。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这件事又通过菜市上的人,传到镇上其他人的耳里,很快也传到了晚香耳朵里。
“这事不可能一劳永逸,要做好长久的打算,不过咱们起点低,自然期待比别人少,不像有些人……说白了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慢慢来吧。”
阿四有听没有懂,只能等出来后才问刘叔:“爹,秀秀姐说的什么意思?这俭奢的跟镇西头为了豆汁打架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你秀秀姐的意思就是让你做好自己的活儿,乱七八糟的事别多管,只要咱们市集一天不收钱,那边就打不赢咱,急得是他们,不是咱们,懂了么?”
“可那边要是真不收钱了咋办?”阿四搔搔脑袋问。
“那你等他不收钱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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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并未在镇上掀起太大的风浪,因为很快就有一件事将这点小小的波澜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