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逼得她停在原地,迈不动腿。
陆旌目光冷然地扫着室内的一切,视线擦过?顾宜宁的脸颊,定在她身?后那群人身?上,眸中?风雪似要把人吞没。
黑压压的乌云笼络了整间客房,使?得四处逼仄狭小起?来,沉默中?蕴发着无边的戾火。
最?终,众人心理?防线悉数绷开,身?躯一震,一个?个?都曲起?了傲然的双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敢多言。
他们的殿下,从来都是沉稳的,淡漠的,运筹帷幄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
没见过?他发火。
因为万事他都游刃有余,他周身?那种冰冷的残忍就足以让人屈膝臣服。
根本不需要用发脾气来震慑外界。
但此时,显然有人触动了他的底线。
他们低下头,脸上浮起?疑惑,殿下怎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动干戈,宜宁小姑娘是美地令人魂牵梦绕,但殿下绝不是那等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
在北疆时,各种姿色的风韵美人送往他帐中?,皆以失望而归,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也罢,那些女子哪能和?宜宁相提并论。
难怪殿下上心。
但年华终究会逝去,这世上总有大把的年轻姑娘,到时候,宜宁又该何去何从?
几人又是一阵担忧和?丧气,生无可恋地呆跪着,静等惩罚的到来。
左等右等,等来一句语气淡淡的问话声。
陆旌道:“你哭什么?”
顾宜宁视线一片朦胧,模糊了男人孤寂清漠的身?影。
她闻言抬手?抹了下眼角,居然真的有眼泪掉下来。
悄无声息间,又将陆旌的心绪搅成了一团糟。
顾宜宁挪动脚步
,慢慢走过?来,他下意识看了眼地上的杂物,确保不会被什么东西绊倒。
直到小姑娘稳步窝到自?己怀中?,紧着的心弦才彻底放下。
怀中?的人又可怜兮兮地用他衣襟抹了把眼泪。
陆旌有些烦躁。
得心虚成什么样儿,才能在他一句话没说的情况下,哭地这般真诚。
顾宜宁将头埋地更深了些,她也不想哭,就是忍不住。
刚才满心欢喜跑过?去后,看到陆旌的第一眼就想哭,以至于?呆呆站在原地,任由心中?的酸涩不断发散。
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无所不能顶天立地的时琰哥哥这么可怜。
让她不得不想起?多年以前?两人初次见面的那则雨夜,他脸上的神色也如今天一般沉寂,眼中?毫无光彩,如同行尸走肉。
这满屋子里的人,也算是他的心腹。
却都合聚起?来打算把他好不容易娶到的王妃送走。
所有人都惧怕他敬畏他,他鲜少尝过?被真心相待的滋味。
也好像从未有过?可以推心置腹的人,他将心门严防死守,围地密不透风,什么事都自?己担着自?己消化。
那是他从小到大形成的习惯,因为身?边没有任何依靠,老夫人年迈受不得激,陆夫人脆弱,他小小年纪就是家中?唯一的支撑。
连自?己也时时去烦扰他,给他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顾宜宁轻叹口气,静静听着耳边的心跳声,扯了扯他的衣袖,“我想回家。”
陆旌没有说话,微微俯身?抱起?了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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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二楼,卫茯苓低头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以及缓缓离去的马车,满桌食物都没了味道。
她撒气地将筷子扔出去,因一时没控好力度,筷子尖直直地往另一桌旁坐着的女子身?上撞。
侍女忍不住惊呼,“县主,怎么办。”
卫茯苓随意瞥见那女子一身?粗布衣物,旁边还放了个?包裹,像是逃难来的,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大惊小怪。”
女子对面戴着斗笠的少年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随手?捻起?桌角的竹筒,挡下不长眼的筷子,接着缓缓一扬。
脏兮兮的筷子换了个?方向,又冲卫茯苓的方向射过?去。
直中?她的
脸颊,狠狠一砸,砸出个?红印。
卫茯苓用帕子擦下脸上残留的食物余渣,气地站起?身?,火气冲冲地质问:“你敢砸我?”
她身?后侍女也趾高气昂,“这可是冀远候的茯苓县主,还不赶快道歉!”
斗笠少年压低帽沿,兀自?添了杯新茶,傲气斐然。
同行的布衣姑娘跟他截然相反,手?中?攥着一张长阳郡主的寻人画像,手?指在不受控制地抖。
卫茯苓见两人各有各的事,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抬脚踢了下桌沿,“放肆,你,给本县主磕头认罪!”
少年冷瞥了眼她踩过?的地方,淡道:“一张红木雕花桌子,值二两,记得赔。”
卫茯苓低头,瞪圆了眼,只见桌上层纹欲裂,绝对不是她一脚能踢出来的,对方内力惊人。
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今日出门侍卫带得少,加起?来都不及少年一根手?指,满腔火气挤在腹中?无法发泄,郁闷地要死。
只记清楚两人的装扮,好等来日报复。
转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