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闻声紧急踩住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啸声!
“子芩小姐,怎么了?”
廉子芩没顾得上回答萧雨,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大步向斜后方人行道绿荫下,那道身影走过去。
在小姐走向他时,时间和光线都仿佛静止。
他就静静地注视着,向他走来的那一人,她是静止之中唯一生动的存在……
等走到近前了,他才终于开口唤出了那一声:“小姐。”
这一声唤,沉静似深潭水,沸腾如火山浆,似冷又似热。
更彷如穿行了千年之久,滂湃激昂的情感,都在穿行途中被丝丝消磨,出口时就只余稍许沙哑了,听起来只道寻常得很。
一向淡定漠然的廉子芩,此时的表情难得惊讶不已!
面前这个男人,明显是她在昊荒界的家将,“贯戟,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是陨落在飞升天雷下,肉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兵解,机缘巧合神魂来到了这里。
但看贯戟的样子,肉身虽然明显受创,却还是他自己的,可是他怎么会在这儿?不声不响站在路边绿荫暗影下?这是怎么回事?
飞升吗?贯戟的修为差她两个大境界,她飞升时他还在渡劫期,按说没这么快飞升。
就算两界时速流逝不同,他已经在昊荒界达到飞升境了,也该飞升仙界,怎么也不可能飞升到一个衍生出的小界来吧?
家将身上皮肉翻卷,伤痕累累,一身褴褛,狼狈得很。
他却只是不错眼地,不眨眼地盯住廉子芩,一如往常那样回答:“我是小姐的家将,小姐之所在,便是我之所在。”
对于自己这个家将的尽忠职守,以及一根筋的执拗,廉子芩早就领教够了。
现在也不是多说的时候,“你没有落脚的地方?”
家将诚实回答,“没有。”
一到此界,他就来赶来找她了,不需要落脚。
“我就知道。”廉子芩看到他因为灵力耗尽,已成凡品并被磨破的鞋子,和血肉模糊的脚趾……
久违地感觉到了无奈,“跟我走吧。”
家将一双沉静眼霎时绽发出华彩,只是已经转过身去,走在前面带路的廉子芩没有看见。
“好。”
一如千年之前,十二岁的廉家小姐从众多备选家将之中,一指点中他,对那个家将说:你,跟我走。
……
……
廉子芩没有去搀扶明显受伤的家将,而是直接走在前面,坐进车后座。
跟在身后的家将,看见过这种铁盒子在面前呼啸而过,却还没坐进去过。
不过他学着她的动作,也紧跟着坐上了车。
一身褴褛血迹斑斑,坐在药香萦绕的她身边,他明显地局促和拘谨着,身姿坐得直挺挺的……
静默了两三秒后。
廉子芩意识到,贯戟还不会关车门。
于是廉子芩一只手越过家将,撑在他那半边身体的座椅上,然后倾身、支起上半身。
整个人在家将面前横过去,再用另一只手拉过车门,‘嘭’一声关上了。
在她这一连串动作时,家将他整个身体都僵在了后座,眼神呆直……
廉子芩关上车门,坐回原位。
然后,家将开始压抑的小声咳嗽起来。
但咳嗽是藏不住的,咳着咳着就越咳越厉害,最后‘喀’一声后,吐出了一大口混着块状的紫红黑血!
这一口咳出的血量实在不少,血喷的前排靠椅后背都是,但更多的血却是洒满了衣襟。
不过因为衣服是黑衣,血迹并不明显。
到这时候,廉子芩才注意到,贯戟的一身黑衣,近看时竟然是湿哒哒的,打湿衣服的自然不是水,而是血了。
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
莫名的,廉子芩就想到了这句话,贯戟这一身黑(皂)衣不仅显得样貌俊俏,还很能遮血迹。
“你可真是能耐了,身为家将,却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副惨样。”
家将闻言,捂嘴的手一僵……
“对不起。”
是他失职了,以这样一副脏兮兮的惨样出现在小姐面前,还把小姐的座驾弄脏了。
保镖兼司机的萧雨,通过后视镜看了又看后座的情形,可一直没看懂。
开口问到:“子芩小姐,是要开去医院吗?”
廉子芩想了想,拒绝了:“直接开回东城别墅。回去后我给他配制一些药吃一吃就行,去医院多半也没什么用。”
家将惶恐又愧疚,“劳烦小姐了。”
“好的。”萧雨听从吩咐,踩下油门继续上路。
因为后座有个伤患,还把车速稍微提了提,然后边开着车,边不着痕迹地观察后座的两人。
看两人之间明显的熟稔气氛,男子又喊子芩小姐为‘小姐’,小姐说他是‘家将’,是有些奇怪。
但这名受伤的男子,应该是……廉家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保镖一类的人吧?
……
……
车一路开回东城别墅的地下车库。
萧雨之后会把车开出去洗车,廉子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