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聪把目光从窗外转进来,“当时我等是怎么说的?”
“他最多能支撑半载。”
“老夫的脸都觉得痛。”马聪捂着脸颊,“知道吗?他给那地方取名为镇远城,他的爵位是定远侯,镇远城和定远侯合起来,你可看出他的野心来了吗?”
“此子……”王澜山茫然。
“他的人把菜地都挖到了山顶,这是什么?”
“生机!”
“再给他一年两年,他会成为一股令李氏不敢小觑的力量。”
“所以吕相宁可冒险,也不肯分润半点功劳给他。”
“对。”马聪说道:“可没想到的是,西北那些贼配军竟敢不听号令,跟着李献发动反击。否则……”
“不反击,若是败了呢?”王澜山看着神色冷漠的马聪,突然身体一震,指着马聪说道:“你等……你等宁可西北大败,也要葬送李献!”
“做人不狠,站不稳。”马聪淡淡的道:“李献若是在西北站稳脚跟,便是太后与官家的奥援。一里一外遥相呼应。最好的法子,便是斩断那条线。可惜了。”
王澜山垂眸,看似发呆。
“老王!老王!”
王澜山茫然抬头,马聪叹息,“歇着吧!老夫还得去传信,这人呐!就是个忙碌命,不知何时方能与儿孙相聚田园,悠游林下。”
王澜山呆呆看着他出去,目光缓缓跟着脚步转向窗外。
童子看到马聪出来,赶紧避在一旁,只有狗儿不知天高地厚的冲着马聪叫唤。
马聪俯身,摸摸狗儿的脑袋,狗儿不肯,作势要撕咬……
“二毛不可!”童子赶紧呵斥,狗儿却不肯过来,脊背弓着,竟然狂吠起来。
马聪大笑着离去。
“那狗便是墨家。”
王澜山喃喃道:“马聪便是儒家,本以为做个姿态,便能令狗儿俯首帖耳,可哪曾想李献浑身逆鳞。”
“宁可西北大败,也要葬送墨家和李献。孰对孰错?”
“家国天下,学问道义,道之所在,道之所在……何为道?何为道?”
王澜山痛苦的捂着头。
“道啊!”
他垂首,脑门顶着案几上,落泪道:“苍玉兄,老夫当如何!老夫当如何!”
……
“西北胜了。”
国子监,马硕叹道:“吕相踌躇满志出征,整个汴京都在为他欢呼。可没想到却被李德明暴打,反而成全了定远侯的名将威名。”
他看到司业陈定在苦笑,就问道:“可是有为难事?”
陈定说道:“前阵子汴京流传着关于定远侯的不少流言……”
“说他胆小无能,不敢出击?”马硕门清,这是不说罢了。
“是啊!咱们国子监内部不少人也是这般说法,说便说吧!反正说几句弄不死定远侯。可那些人羞辱苏成太过……”
“咦!苏成好几日没来了吧!”
“是,告假了,下官批的。”
马硕看着陈定,神色严肃,“大宋名将,此次大捷头号功臣的丈人在我国子监被人欺凌,老陈,你让太后和官家如何看我国子监?”
“老夫就是想到这一节……”
“去请回来!”
“可脸啊!”
“太后和官家正想着寻人开刀,你是要脸还是要命?”
……
苏成已经在家歇好几日了,起床在院子里叹气,吃饭叹息,吃完饭叹气……弄的苏言都不敢靠近他。
“一人向隅,举座不欢!”
常氏摇头,却知晓丈夫心中煎熬。
“可有大娘子书信?”苏成照例问道。
“并无。”仆役说道。
“哎!”
苏成再度叹息,直至苏荷跑过来,拉着他的衣袖,“爹爹,带我出去玩!”
“玩什么哟!”苏成觉得浑身上下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做,哪都不想去。
“小心把职务丢了。”常氏警告道。
这个家就靠着苏成在国子监的俸禄过日子,家里还有些田地,每年收益能养活一家子。否则连仆役都雇佣不起。
“他们敢?”苏成嘴硬,但却有些担心。
常氏对他熟悉之极,便劝道:“回去吧!”
“那些人……”苏成想到当下国子监的气氛,就生出了干脆一家子搬去乡下的念头。他甚至想过把宅子租赁出去,加上田地收成,一家子在乡下的日子安逸得很。
“苏直讲,苏直讲!”
外面有人敲门,常氏嘟囔,“说给他们说,又不少块肉。”
门开,外面男子行礼,“见过娘子,苏直讲可在?”
“在!”常氏知晓这人是国子监的,不禁心中一震,回头看了苏成一眼。
“他马上就去。”常氏强笑道,她担心苏成数日未去国子监被处置。
要知道,汴京士林如今提及李献都是喊打喊杀,对他的丈人能好到哪去?
苏成上来,“何事?”
来人他认识,是司业陈定的人。
来人行礼,“司业今日责罚了几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家伙,说苏直讲学问了得,乃是我国子监的中流砥柱,岂能在家闲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