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了,他们怒了,于是,他们便想打杀了这个学派。让这个天下依旧笼罩在那个谎言之中。”
沈从记录完毕,抬头,眼中有迷茫之色,“先贤描述的那一切美好都是谎言吗?”
“治国之道,在强军,在富民,在通过源源不断的革新与创新来推动这个大宋前行,不断强大。如何强军,如何富民,儒家知晓吗?”
“他们不知晓!他们甚至觉着富民是最愚蠢的国策。有那钱,不如大家一起分润了!”李献挥舞手臂,想到了崖山之战,是很悲壮,可除了悲壮还有什么?
这个民族不能再用悲壮来形容了。该让他们的敌人用悲壮来书写自己的历史。
“他们只知晓高呼德行,高呼君子,高呼仁君,高呼一切他们认为可以彰显自己的词语。可他们会做什么?”
沈从低下头,飞快记录着,然后回想……
他们会做什么?
好像,做的最多的便是内斗。
不停的内斗。
至于什么强军,什么富民,他们压根就没想过。就算是想了,也想不到法子。
“他们从束发受教以来,学的都是些形而上的学问,至于该如何做事,当如何富民,如何强军,他们为此束手无策。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那贼配军去送死。看看那些蚂蚁般的贱民,盘剥的再狠一些……”
李献的声音越发有力,“他们在害怕什么?他们害怕我墨家的行动力。冶炼之术的改进只是牛刀小试,却让他们感受到了危机。当我墨家不断为强盛大宋出手时,他们只会在身后拉后腿,只会使绊子,只会从身后捅刀子。为何?”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挥手,“只因他们不会!”
沈从身体一震。
他抬眸,眼中闪过明悟,“是了,他们不会,若是有会的学派出现,便会让他们原形毕露。别人在做事,他们无事可做,于是只能内斗,只能拖后腿……”
“我们要退缩吗?”李献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们面对着的是一个纵横中原千年的怪物,他们是帝师,他们是士大夫,他们是士子。他们是权贵,他们是官员……我们的对手空前强大。”
李献看着学生们,“谁要退出,此刻可走,以后依旧可为朋友。”
没人动一下。
一切都在沉默着,外面的沈从抬头。
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传来。
“甘特娘的!”
赵思聪举起右拳挥舞,面色涨红。
有一种青春叫做无所畏惧。
十九人挥拳,“甘特娘的!”
门外,一个拳头高高举起。
一个皇城司的亲事官在巷子口探头往里看,那个拳头放下。
沈从低头继续记录。
——定远侯带着十九弟子悲愤呼号,发誓要为墨家留存血脉。
他抬头想了想,继续记录。
——定远侯说,若墨家覆灭,他希望最后一滴血流淌在为大宋征战的沙场之上。
——为了大宋!
“必胜!”
里面在欢呼。
沈从收起小册子,缓缓走出巷子。
亲事官笑嘻嘻的道:“沈头……”
沈从如今已经是头目了,他眯着眼,“那些学生色厉内荏。”
“是啊!换了谁直面儒家都得跪。”亲事官笑道。
“我进宫禀告。”
沈从上马而去。
小册子晚些被送到了太后手中。
“悲号吗?最后一滴血流淌在为大宋征战的沙场上,这确实是悲号!”太后深深的叹气,“那是个庞然怪物,千年来的无冕之王。你个竖子胆大包天!”
杨太妃正陪她喝茶,闻言问道:“定远侯可是有事?”
“墨家搬出了国子监,也就逃出了儒家的牢笼,那些人想扼杀它。”太后嗤笑,“当年武帝信手而为,谁曾想却缔造了这么一个怪物。连帝王也不敢挑战它的怪物。”
“那定远侯这般冲动……”杨太妃对那个年轻人印象颇好,“太后,要不然把定远侯弄去边塞戍守。”
“他们无处不在。”太后淡淡的道:“在汴京还有老身看着,离了汴京,他便是无根的浮萍。”
“那太后岂不是要直面他们了?”
太后放下茶杯,“那孩子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宋,为了官家。他如此有情,老身岂能无义?至于直面,彼辈最擅长的是勾心斗角,老身只需拉一批,打一批即可。再有,不是所有人都赞同非此即彼的那一套。”
“王曾他们!”杨太妃想到了那个愤怒的小老头。
李献带着弟子们走出了小甜水巷。
迎面便是一群士子。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士子走过来。
神色矜持中带着倨傲,“听闻墨家新建了学堂,我等前来道贺。”
李献默然。
“既然来了自然有贺礼。”
士子微笑道:“除了这群人渣,你将招不到一个学生。墨家与你,将会沦为汴京的笑谈!这份礼物侯爷可还欢喜?”
“是吗?”
“是!”
啪!
李献一巴掌抽去,士子吐出一口血水和几颗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