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明一直在准备称帝事宜,他知晓,一旦称帝,不但会激怒大宋,也会激怒大辽。
北辽他不怕,多次厮杀党项人胜多败少。
大宋看似柔弱,可那股子韧劲令他头痛。
特别是大宋的战法,最令李德明无可奈何。
北辽不满便会出兵攻打,没问题,党项人出兵对着干就是了。
这样硬对硬党项人敢冲着任何势力叫板。
但大宋不同,他们会选择呵斥,随后营造堡寨。
每个堡寨就是一个据点,这个堡寨修好了,接着往前再修一个……就这么一个个堡寨往前推进,大宋军队的脚步也跟着往前移动。
速度是很慢,但扎实的令人心颤。
这种战法北辽不是不想学,可没法学。
无他!
穷!
大宋别的没有,钱多。
高粱河一战,太宗惨败,换个势力早就灭国了。可大宋有钱,很快又组建了一支大军。在真宗时,正是这支大军击败了辽人灭掉大宋的野心。
“本王宁可直面北辽人,也不愿和大宋纠缠。可宋人在侧,若置之不理,一旦被他们寻到机会,便会倾国而来。元昊,记住了,能灭掉大夏的,不会是北辽,只会是大宋。”
若非后来北辽被金国灭掉,若非王安石变法被旧党狙击失败,按照当时的局势,西夏的日子不会好过。
彼时大宋反攻,夺取了不少地方。但司马光一上台,睁开一双老眼,指着舆图,声嘶力竭的大喊,“这里,这里……这些都是王安石的手笔,还回去!都还给西夏!”
那些沿途为司马光欢呼,说大宋得救了的军民大概想不到,王安石变法是大宋最后一次振作机会。错过了,国运也就没了。
李元昊眸色锐利,“那么,就让我们先灭了大宋!”
“好!”李德明笑的惬意,“斥候密集查探,放话,大宋伏杀大夏百姓,本王提兵前来复仇。”
每场战争之前,双方都会为自己粉饰一番,以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
如此,军队士气大振,民心可用。反过来,对方军民就会沮丧。
但李德明没想到的是,他派去的
……
“封锁边境,严查党项密谍!”
李献一到庆州,就发布了这个命令。
有人询问缘由。
“党项使者在汴京闹出了大事,封锁消息,让李德明错误以为大宋软弱……”
李献见众人愕然,心中叹息,知晓承平已久,汴京的军队在渐渐变质,而边疆的文武官员也是如此。
还来得及!
李献说道:“细作来报,兴州大军出动,往大宋西北而来。”
黄定说道:“请侯爷放心,我庆州上下早已做好了准备。”
“昨日路上本侯接到了皇城司的消息,此次领军的乃是李德明。”李献看着黄定。
黄定面色微变,但依旧说道:“庆州上下一心,无惧强敌!”
“勇气可嘉。”李献令人拿来地图,指着庆州一线,“李德民不敢,也知晓不能攻打整个庆州,但你等看看……”
地图上,柔远砦等堡寨凸出在外,就像是大宋朝着党项打进去的楔子。
“这些堡寨令李德明难受至极,他做梦都会想着把这些突出部给打平了。可一旦被他打平了突出部,下一步,他便能轻松形成突破。”
不灭掉大宋打进去的楔子,大军长驱直入,这些堡寨就能断掉他们的粮道。
所以史书上常常看到某个强大势力攻伐某个弱小国家,但老是在围攻一座城池,却不知晓长驱直入,便是害怕大军深入后,被断粮道,或是后路被突袭。
这时候的大军可没有后世的那等条件,一旦后路遇袭,弄不好就会崩溃。
所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是这个道理。
李献是使者,全权处置与李献交涉此事。但庆州攻伐却不是他的范围。
“斥候查探。”黄定吩咐道。
李献说道:“可令各地堡寨警惕。”
“老夫久在边疆,无需提醒。”黄定颔首,颇为矜持。
李献不置可否起身去安置。
哪怕是靠近党项,每年都会厮杀几次,甚至是十几次,可庆州城中依旧繁华。
当然,这个繁华没法和汴京相媲美。
街上酒肆、酒楼、逆旅……小商贩在叫卖,酒楼伙计在大声吆喝。
青楼的女人推开窗户,摇着圆扇,看到衣着不俗的,便会出声邀请。
“郎君,抬头看。”
李献抬头,出声的女妓一怔,李献摇头,随即策马往前。
“郎君,打折,打七折!”女妓招手。
前方,几个中年男子正和人争执。
“一日从军,除非战死,否则一生都是武人。凭何把咱们赶出来?”
这里是个衙门,门外站着一个官员,冷冷的道:“此处不是汴京,庆州没有余粮来养着废物!”
一个中年男子上前,“我等厮杀多年,除去杀人再无别的本事。”
“贩夫走卒亦能养活自己。再有,多少人想变为普通人,你等有福了,还不多谢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