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本来还有些气他, 发现他过的比自己还不好,登时不气了。
她是大夫,一眼看出沈斐的状态很差,虽然还是那般俊美, 不过是失了血色, 苍白的美, 以前是健康的美,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从上到下扫了他一眼,浓重的黑眼圈说明很多天没好好休息过,瘦肯定是不好好吃饭, 手腕上缠着纱布, 放血倒是真的。
原来一直不太懂他为什么始终没有亲自过来,一点诚意也没有, 朝曦没他聪明,好歹知道真心的话怎么也要见一面, 把话说开,这样毫无诚意的指挥人跟踪她,监视她,算什么事?
直到前几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南山,迎面撞上一群逃难而来的人,路只有一条,正好被她占用, 那些人过不去, 便喊她下来与她商量着谁先过?
朝曦先过, 他们要等朝曦,朝曦一个人,等他们上千人也不现实,外道内道也是问题,路不大,走外道肯定危险,谁若是存了坏心思,推她一把,整个马车都有可能掉下悬崖。
他们也不放心她,如果她也存了坏心思,马车一路撞过去一排人都要遭殃。
就这么僵持不下,不知怎么地问到朝曦要过去做甚?
朝曦实话实说,道是马带她来的,马是在岐州买的,有些马认路,这匹马也在有意无意往岐州跑,朝曦发现了,没当回事而已,她反正漫无目的,去哪都一样。
那些人便劝她,说岐州在打仗,打的可凶了,跟以前小打小闹不一样,这回是直线逼近。
大顺的兵马每天都在退,原来在草原上打,后来下了草原,退守到凤凰山,再退就要退到岐州,他们怕打过来再跑已经晚了,所以大家伙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总之岐州不能去。
朝曦是大夫,职责就是给人看病,她反正也没事做,岐州越是打仗,越是需要她,本来还不太想现在回岐州,但是他们一说,朝曦当即决定去岐州。
也不急在一时,倒是另一件事,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刚碰面时朝曦就发现了,这一行人赶路赶得急,很多人好几天没吃东西,也有些女人孩子累的脚底磨出泡来,更有些干脆带病赶路。
所以她决定做些好事,将马调头,先送他们过去,自己再去岐州。
马车让给了老人和孩子,怀孕,虚弱的女子也坐了两个。
在悬崖上调头挺危险,好在朝曦力气大,先将马儿放了,让它先过去,自己压着马车转了一圈,力气大,中途那马车滑了一下,险些掉下去,被朝曦硬生生拉回来,栓好绳索让人坐上来,自己在前头牵着马。
她坐了一天马车,不累,下来走走正好,那马车上也已经坐了几个人,只有一匹马,弄不好头轻脚重,把马压翘过去,这样拉着还能防止意外。
路才走了一半,也不知怎么地,马儿突然惊恐的待在原地,如何都不肯走,朝曦拉也不走,她意识到不妙,连忙让大家下来,还差最后一个人时头顶突然掉下来一块大石,砰的一声砸中马车,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石头,砸的路面塌陷。
这条路不宽不厚,又是在悬崖上,站了这么多人本来就危险,又掉下来这么多块石头,路面很快接连陷进去,朝曦也一脚踩空,人直直坠下。
她会武功,与其他束手无策的人不一样,第一反应是抓住崖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没东西便干脆掏出匕首,插入山石中。
刚下了雨,表面一层湿软,即便有匕首在,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下滑,直到卡在石头上为止。
刚掉下来时没感觉到疼,人一旦顿住,与山体接触的那一面登时火辣辣的疼。
朝曦忍住疼,借助匕首寻找能踩踏的地方,计算着如何下来?
这面悬崖陡峭,能借力的地方很少,无奈只能让匕首慢慢滑下来,中间休息的时候踩空了好几次,又摔了一跤,刚下来人便晕了过去,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她躺在一片血污中,四肢无力垂下,想站起来,发现腿在疯狂抽筋,也多亏了这次抽筋,让她从迷迷糊糊彻底清醒,抽筋不是一般的疼。
朝曦极力爬起来,先去找自己的马车,上面有她的药箱,她到了地方,药箱没找到,反而找不到了一具尸体……
突然就觉得身上的伤又疼了起来,寒风刮来,刺骨的冷。
这女子体弱,又怀了孕,她一眼看出来,将马车让出来,又指了两个老人和孩子,本来是好心,没成想害了她。
如果没有坐在马车里,不会正好被那块石头砸中,可即便不坐在马车里,她也逃不过路面塌陷,掉下悬崖的命运。
刚下过雨,悬崖底下的土是软的,也许掉下来不会死,也许会死,但不会死的这么惨。
朝曦在冷风中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直到被旁边的呼痛声惊醒。
上千多个人,即便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依旧有些幸运儿,很多只受了轻伤,现在已经醒来,也有些受了重伤,急需包扎治疗。
朝曦的作用体现出来,找到活干似的,在崖底给人包扎伤口,怕再出现塌陷的情况,官兵来时让她们迁移到别的地方,给她们搭了些帐篷,重伤者可以躺在帐篷里歇息歇息,还来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