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为了夺回历城,梁阑玉亲自来到历城附近。她站在高地上,拥有能够俯瞰全局的视野,也方便指挥。从她的位置上,能看见一条长长的黑线从城中泄出,仿佛一群出窝的蚂蚁。
“等他们靠近就撤。”梁阑玉吩咐。
“是。”传令兵立刻跑下山去了。
不多时,碻磝兵冲到了丘陵地附近。他们手持兵刃,气势汹汹,俨然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正忙碌工事的郁州兵们显然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且因为丘陵地中可通过的路不止一条,郁州兵分散在各条道路中,想要集结作战已来不及了。
“撤!”带兵的军官高声下令。
于是郁州军匆匆扛起工具,撤出了丘陵。
当碻磝兵的前锋部队赶到丘陵时,郁州军已经撤完了。他们又上山检查了一下,确认郁州兵是真的撤走了,而非在山林中设伏,于是赶紧动手拆毁起路障来。
好一阵,路障拆的差不多了,便有人回去报信。
“郁州军现在何处?”张央问回来报信的探子。
“将军,他们已经退出三四里地了。”
张央很是谨慎:“你确定?山里没有埋伏了?”丘陵一带多草丛和树林,如果郁州军在高地设伏,那他们撤退的路上就会有麻烦。
“都查过了。将军放心,没有埋伏。”
这让张央松了口气。看来郁州军没有料到他们这么快就会走,因此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
张央向剩下的部队下令道:“传我命令,出城!”
很快,城中剩下的军队护送着长长的辎重车马,朝着已经被清空的山路赶去。
果然如探子所说,他们一路上压根没有瞧见敌军的身影。这叫张央不由欣喜。
又走了一阵后,大军终于也行至丘陵地带了。
张央下令让队伍进山,同时仍然让探子不停打探四周的环境,时刻保持警戒。他自己则负责殿后,方便观察全军的状况。
当将近两千人的队伍全部进入山路,并且仍然没有发现敌军的踪影,张央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看来这次撤退应该能够顺利!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刚走没多远,前方的队伍越走越慢,逐渐完全不动了。
张央等了一阵,仍然不见队伍前行,赶紧命令亲兵:“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走了?”
亲兵跑了出去,不多时就回来了:“将军,听说前方车轮陷进地里,走不了了!”
“怎么会?”
前几日倒是下过雨,但今日已经放晴了,地并不是很湿,怎可能把车轮陷住?何况他的军队那么多人,一辆车被陷了,大家一起抬出来,余下的车马绕道走就是了,竟然会完全堵死?
张央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带上几个亲兵,亲自朝队伍前方赶去。
两千人的队伍绵延了数百米长,由于拥堵,士卒们的情绪有些浮躁,队形也开始变乱,许多人拥挤着向前,也想去前方一探究竟。这导致了本就不宽阔的山路几乎被堵死了。
“回去,都给我回去!”张央挥舞马鞭,抽打着脱离队伍的人,“什长给我管好自己的兵!”
被抽打的士卒们惨叫着让开通道,张央继续向前。
终于,张央来到了拥堵的路段,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叫他傻了眼——不止一辆车陷落了,而是路上几乎所有的车全都沦陷了!每一辆车上都装满了沉重的食物和装备,即使牲畜在前面拉,人在后面推,也得费极大的力气才能将车推出来。
这里的士兵似乎已经推了很久了,各个都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好容易在前面推出来一辆,后方来的车又陷进了坑里。
“怎么回事?!”张央高声质问。
众人见张央到来,连忙行礼:“将军。”
一名军官上前汇报道:“将军,这条路上有很多坑,应当是有人故意挖的!我们这么多车马,实在无法通过,可能得换一条路走……”
“放屁!”张央勃然大怒。他们已经走到这个地方了,怎么可能这时候退回去?天黑之前出不了丘陵地就糟了!
他跳下马拨开人群,走到几处陷落的地方检查了一下,发现路上的确遍布着坑洞。这些坑并不大,至多也就一两尺的深度,形状前浅后深,刚刚好能卡住车轮。如果车比较轻,或许还能通过。可他们每辆车装满辎重,在微微湿润的泥地里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张央的心顿时揪起来了,恐惧在他心头蔓延,爬遍他的四肢百骸,令他浑身发麻。
“刚才是谁探的路?把那混账给我叫过来!!”
很快,负责探路的前锋军官被带到了张央面前。
张央二话不说,上来便是一脚踹在那军官胸口,军官登时仰倒在地,痛苦地蜷起身子,又不敢叫苦:“将、将军……”
张央指着满地的深坑,怒发冲冠:“你怎么探的路?地上这么多坑,看不见吗?!”
那军官无法狡辩。当时在山路的开头横倒了很多树木和土堆,他以为那些便是郁州军设下的路障,因此将树木搬开,土堆铲走,他便以为已经清完路障了。至于这些坑,他实际是看到了的,但这些不大也不深的坑,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