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带骑兵去东面与自己的儿子诺延达喇汇合,鄂尔多斯万户的战力能保存得最多。
但随后,将要冲破已经满是明军的丰州滩和大同北,还必须从大青山一带经过大明北征永谢布的大军侧翼。与此同时,鄂尔多斯万户的这么多族人,都只能被抛弃。
带着这边的族人走,儿子可以独自逃脱吗?
衮必里克没有太多时间犹豫:“向阴山突围!”
明军不可能追他太久,诺延达喇渡过了黄河,明军必须分兵去围剿他。
衮必里克压着心中的悲痛大声高呼:“护住两翼,断好后路,鄂尔多斯不会亡!”
没有一个部族纯粹只是战士,必须要有族人。活下来的女人和孩子越多,部族将来的希望才越大。
随着号角和呼喊声,黄河边这广袤的方圆二三十里地进入最惨烈的状态。
“我们走不了了,快捆好帐篷,带好孩子!”
生存的本能与家族延续的本能在冲突,七八万的老幼妇孺如今已经减少了许多,而听到要往阴山突围的命令,许多老人取出了木矛,或者最后用来防身的弓箭。
那可不是闹的。
然而严春生的麾下如同杀神,从那个方向径直往这里冲了过来,毫不在乎中间有多少妇孺、勒勒车等杂物阻挡着。
他的箭有多准,衮必里克已经深刻感受到了。
而这一回,严春生不可能靠嘴炮让他们全部投降。
他们也曾是部族的战士,只是已经老了。
“降不降!”严春生撇断衮必里克身上的三根箭杆,将他提溜到了自己身前坐下,匕首横在他喉间。
有勒勒车,有牛羊,有障碍,对特战营来说已经不是事,都凿穿过几次了。
眨眼间,特战营的将卒们也不跑了,围着严春生绕成一个圈。
严春生胆子奇大地挟持着衮必里克:“你东边的三万族人都降了老子,你降了,活得下去。你的崽子若还想救你,就看是老子的刀快不快,箭准不准!”
“让伱的亲卫一起喊!”
他看了一眼,果然有两百余骑就此往北逃走了。那边嘈杂的呼喝声他听不清,想来有些人还会掉转马头再劫杀回来。
然后,他们看得到的套虏大部队后半部分的妇孺们渐次跪了下来,像是草原上起了波浪。而许多骑兵,有的亡命北逃,有的则下了马。
一直以来,他们大抵只是像颗铁钉一样定在原地,隔远攒射。可是其中大约两三成的人,箭的射程和准头让套虏骑兵也感到恐惧。一个冲锋从外围滑过时,又只是其中大约两三成的人会把马速提起来,抵近追击。
但是他们已经很熟练了,先是特战营迅速夺了衮必里克亲卫骑兵的马,然后也教朱麒的麾下这么干。
攻破磴口时,他就已经见识过这一幕了。
严春生沿着西北方向再次凿穿了更散乱的北面套虏、射杀了一轮西面虏骑之后,双方已经擦身而过。
所以,他需要更多俘虏。城池、隘口、寨堡,后面的河套,还有许多防御工程要完成。
战场西面的阵中,唐顺之从望远镜里看着套虏营盘中冒出更多人拿着武器往两翼散开。他从这里看不见那些人的面孔,但看得出他们更矮小的、有些人很岣嵝着的身躯。
但是他们的战法,也很奇特。
对老大的声音,特战营的部下已经十分敏感。命令一出,严春生身后三十步内的数骑,立刻下意识地张弓撘箭举高抛射出去。
屁股中箭的衮必里克骑着颠颠马,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噩梦。
特战局从西侧再次凿入套虏大部队之后,一片火光中夹杂着血光,在一片区域密集地爆开,直如人间炼狱。
严春生深吸一口气。
“先杀博迪,再擒衮必里克!镇安伯威武!”
他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短匕,左右一划,就已经断了衮必里克两手的手筋。
超过七成的套虏骑兵已经不再管后方的两翼,只留了少量去阻击唐顺之、朱麒的步卒。主力,只追着严春生麾下骑兵,希望彻底扫清部族北逃的路径。
严春生确实很难抵挡,纵然他麾下骑兵的总规模也超过三千。
严春生的目光瞥过去,只看见黑压压的虏潮中,就仿佛一个黑潭出现了一团乱纹、三条线。
求生的本能让已经听过数次这种嗡嗡声的兵卒们试图藏身马侧躲开,衮必里克也同样如此。
冬天的雪地下,也找不到草喂马。虽然人不是铁打的,中间也都会有一些默契的休兵时刻,可以让他们宰掉一些伤了的马,煮了吃肉,可是这样下去也不行了。
现在,这里大概就是他们回归长生天怀抱的地方。
衮必里克在阵中往西边看了看,瞳仁收缩。
五百步,他搜寻着目标,一手扣着缰绳调整方向避过障碍,一手攥着弓。
但他已经暴露了出来,他与严春生之间已无遮挡。
调整了方向的严春生最后喊道,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嘶吼:“杀!”
特战营的兄弟们知道老大喜欢听什么,也知道这时适合喊什么。
惊慌的牛羊四处冲撞,严春生看见了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