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原先司礼监经厂的那个院子。
张仑也到了这里。
皇帝继那印刷机后,又绘制了一个图纸,这个新的项目已经备受重视。
但朱厚熜这次,还真只是为了个人享受,同时想看看能不能启发他们。
那边,又已经出现了一组机器。
“你上去,让陛下瞧瞧!”
朱厚熜的眼睛只盯在连接于那自行车齿轮与“人力风扇”齿轮之间的那条链子。
已经是这个味道了。只要有明确思路,按现在的技术水平,许多东西还是能做得像模像样的。
经过印刷机的折腾,齿轮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在齿轮之间,不需要齿轮彼此咬合着驱动,而用这种带卡槽的链条来驱动,这只是小小的一个改变。
但现在随着一个小太监跨上了那“自行车座”,用脚踩在曲杆上面驱动了齿轮,带动着那边的风扇开始转动起来,朱厚熜感受着扑面而来的风仍旧感到欣喜。
在人力风扇的惬意中,朱厚熜只看着张仑:“英国公,看明白没有?”
张仑:???
朱厚熜也无奈,但还是耐心说道:“莫非英国公以为朕只是为了享受?如今此物可行,英国公莫非没想到这东西能用在更多物事上?”
张仑:???+1
“……马车!”朱厚熜服了,“马匹牲畜贵又少!这齿轮链条既能使这扇叶转动,难道不能使车轮转动?以人力踩动,若能出现一种新的车辆,载货载人,岂非无穷妙用?”
在如今的条件下,朱厚熜是不去想什么内燃机啊火车什么的,但是自行车、三轮车,难道也不能想一想吗?
张仑细细琢磨了一下,豁然开朗,而后一脸赞叹:“陛下高见!”
朱厚熜也就看在他祖宗张辅的丰功伟绩上,忍了这个憨憨。
“让通驿局和皇明记去琢磨一下。”朱厚熜先享受着他的风扇,“再造一些,给各宫送去。”
这就当是他的宫廷采买先让匠人们更加熟悉技术了,问题一定还有很多,比如这齿轮链条的耐用性。
但更重要的,是打开思路。
而更重要的是:从材料的角度来讲,铁制品的优势太多了。铁农具,铁齿轮,铁链条,铁……
铁啊!
华夏早已进入铁器时代,但铁的利用规模,却一直到了朱厚熜上一世生前的记忆里仍旧是一个重要指标。
大规模炼铁,似乎又与化学有脱不开的联系。
因此张仑等人只见皇帝惬意地站在那“风扇”的下风口一会之后,又满面愁容地站了起来说道:“去钦安殿!”
……
八目之中,有四目曰老,曰病,曰罢,曰不谨。
因为年纪大或者身体不舒服就告个假,这在南京官员里实在太普遍了。
现在京察当前,还动不动请假吗?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某官在出门前望天长叹。
他妻子不好多说,却问道:“不行就拜访一下朋友,早日调离南京这是非之地啊。”
“……妇人之见!”该官瞥了他一眼,继续长叹,“京察之时,岂会调任?擢升贬黜,尽等京察之后!这一耽搁,就是数月啊!”
他觉得是数月,并不知道杨廷和认为半年甚至更久也行。
但是京察之时,人事冻结,这一点是确定的。
嘉靖五年的下半年,两京官员感受着来自官位或将不保的压力。
从四品及以上,有更大的空间。虽说以自陈疏定功过,但自陈疏里总不能对自己一通胡吹,难道朝廷布置这一切,没有其他印证的材料?
想来想去,聪明人知道唯有在这几个月里好好把事情推办下去才是正道。
上官在催,礼部和科道言官在建言咨访,正五品及以下每日里战战兢兢。
当前的事情得做好,以前的麻烦得解决。
对南京的京官而言,眼前这京察对他们最大的警告自然莫过于一点:不要插手南直隶各府县的衙署改革。
南直隶和南京这个层级不改,并不是说府县也不改。
因此随着今年清丈田土、衙署改制两件大事,南京对于南直隶甚至湖广、江西、浙江三省的“自主权力”受着越来越大的“挑衅”。
“谢公,南京乃国本所在!如今大动干戈,百官人心惶惶。您德高望重,难道不能劝谏陛下一二吗?”
浙江绍兴府余姚县一处大宅之中,老态龙钟的人像是没听见这句话。
“谢公?”
“嗯?”
“谢公,愚侄说,如今京察,南京科道言官捕风捉影,大肆攻讦。南京百官人心惶惶,此非国朝之幸啊!”
“……贤侄今年从兵部车驾司员外郎升任南京兵部郎中,这还是
“……是愚侄公务繁忙,有失礼数。”
“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那老人哈哈笑了笑,“贤侄今日造访,寒舍蓬荜生辉。老夫老眼昏、耳不聪目不明,贤侄适才说什么?你这世伯我啊,如今也侃不动喽!希贤如今身子骨可好?”
“……劳谢公挂念,家父身子骨,是大不如前了。”
这年已七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