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很镇定,“你定是已经知道唐培宇在神机营选锋面前一触即溃,尚不知我锦衣卫在长沙一战中的功劳。如今,神机营选锋在路上,本该入川的五军营选锋也在路上,衡阳城中还有锦衣校尉。你在我面前仍能谈笑自如,佩服,佩服。”
蒲子通还真笑了:“你来此只为乱我军心吗?既然如此,本都督已经不需再听了。严参将何在?”
他身后,严春生拍马过来了:“末将在!”
“斩了这三人,壮我军威!”
“末将领命!”
严春生翻身下马,抽出了腰间新得的长刀。
他身上,也是一套齐整的山文甲。
眼见严春生迫近,何全安看了看他,随后才对蒲子通说道:“我奉镇远侯之名,见睿王而宣劝降书。你不让我见睿王,便是能替睿王做主了。你等名为以睿王为主奉天讨逆,实则是你这自命大都督之人凌驾于睿王之上吗?”
严春生配合地止步,回望向蒲子通。
造反要有名头,为什么起兵?
如今何全安一语点出了关键:你如果不尊重睿王,那就是你自己造反,以后别拿睿王说事,睿王是无辜的。你如果尊重睿王,那么现在衡州府的话事人就不是你,而是睿王。
他虽然只是个六岁小儿,但你至少程序上要做到位。
蒲子通脸阴沉:在漫长的造反过程里,睿王自然会有遭遇不测的时候,就好比当年的小明王一样。
只是如今,他还需要睿王朱载堚这个招牌。
天下还没有到嘉靖皇帝治下大明分崩离析的境地。
如今,何全安是奉顾仕隆之名来劝降朱载堚,若是连正主都没见到,蒲子通干脆举起蒲字旗好了。
太祖得国之正,令大明内部臣子如今根本绕不过皇明正统。
在众人的注视中,蒲子通只盯着何全安。
而这时何全安却又看向了蒲子通左后方的那人:“这位便是原先的常德卫指挥使吧?詹华璧,你以为如何?”
“大都督,此僚只为乱我军心而来,斩了便是。”詹华璧咧嘴一笑,“陛下已为正统,岂能听伪帝走犬狂吠?”
蒲子通看了看这并无他人的桥上,狞声说道:“詹兄弟所言甚是!严参将,你还愣着干嘛?”
看上去,何全安新一轮的发言仍无效果。
严春生手提腰刀缓缓迫近,眼睛盯着何全安:二哥,怎么办?
何全安也盯着他。
利用衡州卫和蒲子通、唐培宇如今的心理,严春生顺利地魂到了他们内部。
但新降之人,不可能受到多大的信任。
今天竟是要以自己的人头作为投名状。
察觉到詹华璧对蒲子通几乎无条件的信任和蒲子通要用自己人头作为严春生投名状的情势之后,何全安哈哈一笑:“走也!”
说罢,他一直蓄而不动的身手才显现出来。
而与此同时,黄延中和司聪也仿佛接到了指令,骤然发动。
有心算无心之下,三人就这么忽然暴起、目的明确——毫不犹豫,一二息之间便从青叶桥上一跃而下。
桥上,留下了反应快的卫兵所射箭矢留下的血。
严春生气急败坏:“都让开!”
肩膀上,他新得到的十二力神弓被他拉开,连珠箭往敲下射去。
数丈高的水面,这距离对他而言是可力透水底了。
蒲子通传令守军去上下游拦截,走到青叶桥边扶着栏杆往下看去时,便只见水中又冒起了两朵血。
“顺着血迹往下游找!”
蒲子通大喜,赶紧吩咐。
严春生再持弓张望了一阵,惭愧地单膝跪下:“末将有罪!”
蒲子通表面上却不以为意:“贼子狡猾奸诈,严参将已再伤两人,何罪之有?”
严春生只觉得心头沉重:二哥如此选择,自然是要留着牌,看自己这边确实已经混入了叛军便另做打算。
那么接下来,重任都压在自己肩上了。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搜!”
蒲子通发布了命令就不再当多大一回事。劝降使者而已,就算是锦衣卫湖广行走又怎样?桥上中了箭,水中又中箭,烝水、湘水在此汇流,上游下游都是衡阳守军寨堡,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他现在更需要的,反而是智珠在握的形象。
因此,下一步仍旧带着严春生去往烝水以北,和唐培宇见面。
并没有违背“不拆散长沙卫”的诺言,严春生品级低于唐培宇,也受节制于唐培宇。这“前军都督”节制衡阳以北诸多守军,唐培宇表面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是,烝水以北的军寨和岣嵝山都成了唐培宇要戍守的核心,而烝阳军寨已经被“圣命”由“严大牛”率归附义军镇守。
“……俺不懂军阵,俺只知道,当兵打仗,要壮,要勇!俺这健体法子,先操练起来!”
严春生传授了“山贼兄弟”和“义勇”们健体之法,而后就望向湘水下游。
二哥他们怎么样了?
……
衡阳城外湘水再往下游二十余里处,三个人头缓缓地在江心冒出了水面,小心扒在一艘江船的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