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琢磨时,一个穿桃红色短褂的女子却忽然来到了公寓门前,阮学智下来开了门,带着这女人进去了。
紫萍知道自己没有冲去对质的资格,便按捺下恨恼,继续守着,想等那女人出来再跟踪。
这一等就是半宿,天都快亮了,桃红短褂的女人却迟迟不出来。
紫萍一大清早便要去扫院子,再等不住了,只好先回去了丁家老宅,打算改日再调查。
谁成想,就这一夜,阮学智竟死了。
她的未来出路,富贵荣华,又成了梦中泡影。
紫萍说着,呜咽拭泪,哭得是当真伤心,但这伤心里却没几分是真给阮学智的。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人。”
黎渐川道。
紫萍哭声一顿,睁大眼睛:“曼晴小姐,我绝不可能会害大少爷的!害了大少爷,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是指望大少爷带我出去的!”
罗大的脸上已经挂上了深深的怀疑:“可阮学智已经拒了你,要和你断了,又怎么会答应带你走?你的念想断了,又对他贪花好色,移情别恋一事心生嫉恨,让他开了门,一同上楼,害了他又赶着天大亮前逃走,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罗处长,曼晴小姐!我是真的不会害大少爷,我只是个小丫鬟,我怎么敢!我不敢的……我不敢的!”
紫萍惊恐哭叫着。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光头警察从楼下跑上来,凑到罗大和黎渐川身侧,以手遮掩,压低声音道:“处长,曼晴小姐,有人在丁家老宅后门附近的那条小河里捞到了一条床单,全是血,应当是阮学智房间丢的那条。”
“另外,河边有乞丐说,今天天刚亮时,有一个桃红短褂的女人出现在河对面,把什么东西扔进了河里,扔完就急匆匆地跑了。”
罗大面色微变,目光冷厉地看向紫萍,手一抬:“证据确凿,把凶犯紫萍带下去,严加审讯!”
“罗处长,罗处长!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紫萍被拉住,绝望大喊。
黎渐川闭了闭眼,忽然道:“等等。”
罗大一愣,忙摆手,示意先把紫萍放下,然后迟疑着看向黎渐川:“……曼晴小姐?”
目前查到的一切,绝称不上证据确凿,只是嫌疑最大的,也确实就是丫鬟紫萍。
但黎渐川知道,杀害阮学智的凶手确实不是紫萍。
她的物品和她身上都没有阮学智昨晚带来的那丝淡香,反倒是另一位,书斋老板石九,香气极淡却有。
只是还是那句话,没有任何一样关键证据,指向这位石老板。
念头翻来覆去奔涌,看似很慢,实则只有短短几秒。
众多惊诧疑惑的视线注视下,黎渐川缓步走到了石九面前:“石老板可否脱下皮鞋?”
石九怔了怔,皱眉道:“曼晴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黎渐川盯着他,道:“紫萍作为丫鬟,并未裹脚,脚虽小,但据我目测却没有一楼窗台那道鞋印那般小。而且她现在虽是洒扫丫鬟,可从前却是房里的贴身丫鬟,不是从小做粗使活计的,养不出能拖动一个大男人,并将其随意摆弄的力气。”
“此外,就如紫萍所说,她是绝不希望阮学智死的。她指望阮学智带她走,若真要杀人,也只会去杀和她争抢阮学智的人,而不会是寄托了她希望的靠山。除非她真的恨极,走投无路了。”
石九道:“曼晴小姐认为紫萍无辜,凶手便只会是我?”
黎渐川没答,只道:“你看到我是协助断案,而非嫌疑凶犯时,表现得有点惊讶。”
“你肄业回老家的原因,寻常同学或许不知道,但阮家一定有人知道,需要我去一封信问问吗?你若做女子打扮,妆点之物不可能凭空而来,需要我再派人去查镇上或县里那些胭脂铺,洋货行,成衣商店吗?”
石九沉默地与黎渐川对视着。
片刻,他忽地笑了起来:“曼晴小姐,说实话,我看到你毫无嫌疑地站在这里时,就已经知道我输了。”
“我原本想着你在这里,该是最大嫌疑,为免麻烦,以你的性子和对阮学智的厌恨应当随意压下,当作意外结案。再不济,你要调查,但也该是忙着洗脱自身的嫌疑,而不该是去怀疑别人。”
“若是那样,警察想不到会去查我,就算查我,也不会有你可从容去打探我与阮学智的过往。”
“更何况,我认为一般人是不会看到一名女子随阮学智进了楼,还会去怀疑这名女子的性别的,顶多是看女子力气大小罢了。”
话说到这里,罗大怔愣,周围住客也尽皆愕然。
“石小先生,真是你杀了人?”
教书先生赵成远难以置信地惊问道。
石九虚弱之色顿去,淡然点头:“是我。他该死。”
说着,石九弯腰,将自己的一双皮鞋脱了下来,袜子也扯掉,完完全全地露出一对畸形扭曲的小脚来。
“曼晴小姐可想听听它的来历?”
他抬起头,笑着问。
黎渐川沉默了一阵,点了头。
他抬手阻止了警察要立即将人拖下去的动作,随后石九清淡的声音便在公寓五楼的走廊中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