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目送他们离去,神情平淡,甚至还有闲心摸了摸袖子里的簪子,猜测送礼后会得到的反馈。
至于公主,那就让她来吧。
皇帝就算动怒,也不能砍他的头,顶多借故贬官而已,如今他已经搭上了太子,贬官不贬官还真不在乎。
退一万步说,就说皇帝想要砍了他的头,大不了就离开京城,隐居山林好了。
本朝人数不足一千五百万人,大片未开荒的深林。
当一个人豁出去之后,还真的没有什么能制得住他。
季修负手身后,慢悠悠地回了家。
见到礼物,谢柔娘果然很高兴,清丽的眉眼弯了弯,接过发簪端详,又塞给季修,软声说:“夫君帮我簪上。”
季修依言行事,取下她头上的木簪,看着一头青丝披散下来,重新整理,用银玉簪盘成发髻,帮她整理好两颊垂落的发丝,温和笑道:“很好看。”
谢柔娘立刻又笑了,看看院子,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听说东珠公主的车架停在巷子口,将路都堵了,好些人进不来、出不去,也不敢多说,从另一处绕路回来。夫君刚从外面回来,可曾见到公主?”
季修点头:“见到了,不欢而散。短期内,她应该不会再来了。”
谢柔娘眼神浮现一丝满意和惊喜,浑身放松,对着季修没再说什么,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美滋滋地转身去厨房做饭。
季月笙和季安书在院子里蹴鞠,跑跑跳跳。
见状,季月笙眼珠子一转,溜到季修面前,娇声喊道:“爹爹。”
季修诧异地看她一眼。
原身忙着科举,和家人不算亲近。
因此他回浔阳县,两个孩子年龄小,不记仇,很容易就接受了他,但还是和谢柔娘的关系更亲近一些,平时不怎么打扰他,有事都找谢柔娘。
季修忙着联络太子,忙着写话本,忙着事业,也没怎么用心和两个孩子交流。
第一次看她主动来找自己。
季修很有耐心:“月笙有什么事?”
季月笙偷偷看一眼厨房的方向,贴到季修耳边,小声道:“爹爹,娘刚刚去巷子口看公主了哦。”
“她去过了?”
季月笙点点头,满脸天真的样子,比划了眼睛:“娘回来的时候,眼睛亮亮的。”
季修诧异,他也没想到谢柔娘如此大胆,敢在东珠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去看。
还好他当时坚守自己的底线,当面拒绝。
谢柔娘在暗处偷看,不敢上前,只看得见画面,听不见声音,但是也注意到了他的态度,所以才会如此开心。
至于她又问了一边,应该是试探他以后的想法。
季修回过神,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将给她准备的礼物也取了出来,是一个红色的头绳。
这个年代红色染料难得,所以红色价贵,很是少见。
季月笙眼睛微亮,接过来,甜甜地叫了一声:“谢谢爹爹。”
她也不走,缠着季修:“弟弟的礼物呢?”
季修轻笑:“没有呢,弟弟还小,找不到合适的礼物。”
季月笙白嫩脸上露出诧异:“弟弟会伤心的。”
季修一愣,想了想问:“我明天再去接上看看,一定给弟弟补上?”
季月笙这才满意,拿着红头绳去厨房和谢柔娘炫耀。
季修站在院子里,听着厨房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也露出笑意,暗暗下了决心。
不管如何,他都要保住身后这些家人。
谢柔娘和季安书不能横死客栈,季月笙也不能去给别人做丫鬟,卧薪尝胆十六年,最后一身狼藉。
前世的重重灾难,他都要抹去。
至于他拒绝了东珠公主,日后女主怎么出生,就只能看世界线的变化了。
反正他不负责。
……
趁着等着东珠公主告状,皇帝发怒的间隙,季修专心在家写话本。
第一册话本,他打算写三万字左右。
在古代,三万字已经算是不短
的篇幅了,前面五千字,已经写了男女主相遇,情窦初开,男主角打算和父母禀报,托他们上门提亲,可是父母却另外为他挑选了女儿家,并不满意女主等等情节。
接下来,季修就打算开虐。
古往今来,越是虐文越是让人痛彻心扉,记忆深刻。
他想要成为话本大家,就绝对不能手下留情!
季修大笔一挥,将男主写死了。
深情的男主哀求父母提亲,男主父母不允许,将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再出门见女主,甚至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标榜,敲敲打打给他准备起了另一名合适的女子为妻。
男主半夜想要逃出去,被家里下人发现,追赶中掉下城里的某条河中,不见了身影。
男主父母后悔不已,跪在河边哭泣,女主得知消息,也来河边哀悼,整个人大病一场,吃不下饭,形销骨立。
这是一段重点戏,季修穷尽毕生所学,不断描述三人的痛苦,务必要让看话本的读者们感同身受,代入进去。
谢柔娘从外面进来,看见桌上的手稿,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