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和苏湘玉的关系有所缓解,第一个察觉的是苏灵儿。
这几个月来,苏灵儿和季修日益亲近,对季修非常的依赖,这是她可靠值得信赖的父亲,每日教导她看书的良师,陪她说话出门的益友。
有了季修,她以前的那点少女矫情都成了烟云,每日欢欢喜喜,笑容灿烂,像只飞来飞去的蝴蝶,从内院到外院,到处飞舞。
若说她有什么烦恼,也就只有爹娘的关系不和睦,让她夹在其中非常为难一事了。
现在两人关系缓和,看着每日行事没什么大变化,可是相处起来的时候,那股融洽的气氛,经历过的人一下子就能明白。
她观察了几日,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奶嬷嬷,爹娘是不是要和好了?”苏灵儿扯着奶娘的袖子和她说悄悄话。
奶娘闻言一愣,从旁打量着小姐和姑爷的相处,心里有些复杂,又有些欣慰:“应该是了,这样和谐的场景,只有十五年前才见到过。”
当年姑爷和小姐,也是人人赞扬的天作之合。
谁能想到因为科举一事,蹉跎了这么多年。
奶娘心里是有一丝不安和愧疚的,当年姑爷和小姐闹了一场,冷战多年,她非但没有从中调停,还一直在撺掇小姐将姑爷送走。
要是真的顺着她的话将人送走了,哪里来今日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
看着小小姐高兴的小脸,还有小姐看似冷淡,其实眼神柔和的样子,她便心亏。
唉,她老了,不配再留在小姐身边,是时候歇歇了。
第二日,奶娘和苏湘玉提出告老还乡。
苏湘玉再三挽留,奶娘执意推却,如此折腾,最终还是说服了苏湘玉,让她同意下来这件事。
几日后,奶娘乘着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从侧门离开,带着一个丫鬟踏上了回家的路。
苏湘玉带着苏灵儿送她,看着马车走远,母女俩心里都有些惆怅。
奶娘的心里又何尝不惆怅呢,可是她清楚明白,往日她总是阻隔着小姐一家和好,别看小姐现在还念着她,可是等到她和姑爷重回当年的恩爱状态,肯定会在心里对她有刺,已经不好留在苏家了。
……
奶娘走后的第二天,官府邸报在路上慢吞吞地拖了半个月,总算送到上廊县。
县令得知消息,下了帖子,邀请季修赴宴。
季修和这个县令没有什么恩怨,欣然应约而去,喝酒作诗,畅谈理念,在外面足足待了一天才回来。
回到家里时,门房殷勤又讨好地凑到马车边,将脚凳擦了又擦,才满脸献媚地请季修下车。
季修喝了几杯酒,有点微醺,看了一眼门房。
门房一惊,胆子都快要吓破。
从季修中举的消息传回上廊县城,再到举报庆祝宴席,最后官府邸报抵达……历经半个月时间,外界风云涌动,有人与有荣焉,有人不可置信。
而苏家下人,或许是其中最不敢相信季修中举的人。
相比外界读书人,还有渠道了解季修从前的风光和天赋,对他中举一事多多少少能够接受。苏家下人关在大宅子里,每日所能看到的只有眼前一亩三分地,消息闭塞,对季修以前的荣光毫无了解,最看不起季修,突然得知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惊掉了眼珠子。
他们看不起的姑爷,突然之间,就成了解元公?
苏家下人想想以前是怎么对待季修的,心里都有一股说不出的复杂和惶恐,这些日子殷勤讨好,比对待苏家几位主子还要用心,就是希望季修能忘了以前的恩怨,让他们留在苏家。
苏家主子少,事情清闲,月钱还高,在这里做事再轻松不过,要是顶着“以下犯上”的名声发卖出去,这辈子都找不回这样好的活儿了。
“抖什么?”季修突然开口。
门房吓了一跳,飞快地低下头:“没抖,没抖。”
季修醉意上头,有点恶趣味,故意高声发问:“没抖,你的意思是我看错了?”
门房疯狂摇头:“不,不,小的抖了,抖了。”
“嗤!”季修觉得无趣,转身越过门房,往苏家里面走。
一个窈窕的身影带着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庭院里,似乎是在散步,又似乎是在等人。
听见动静,两人转头看过来,灯笼的黄色光晕下,露出熟悉的面孔,赫然是苏湘玉和苏灵儿。
“你可算回来了。”
苏湘玉的目光飞快地打量了季修一圈,确定他没什么事,拍了拍女儿的手:“去吧,你不是一直念着要来迎他吗?”
苏灵儿满脸茫然,这关她什么事,不是娘想来,她才顺势开口的吗?
这时候,季修冲她招手,眼里流露出诧异和温柔:“灵儿想爹了?果然是我的宝贝女儿,爹今天在外面也想你了。”
苏灵儿一听,刚才的反驳之语瞬间忘了,眉开眼笑,笑容灿烂地小跑向季修:“爹,你没有骗灵儿吧。”
季修拍了拍她的脑袋:“今日县令举办诗会,让人以灵字为题,我一听,可不就想到我们家灵儿了吗?”
苏灵儿心里美滋滋,爹说想她,果然最疼她了。
一旁的苏湘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