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又做起了梦,梦里回到了那座巍峨庄严的城池中,蓝天白云一碧如洗,还有满鼻的异香。
整个京城仿佛都浸润在桂花香中,而幽密安静的‘清远寺’中以遍地桂树而闻名,当花开时节,金黄色的桂花星星点点地开满枝头,更引得无数人前来驻足观赏。
小小的身子在欢快地奔跑,甩开了紧跟着的侍人,穿梭在一颗颗花树中,渐渐的迷失了方向。
阳光正好,他热得满头大汗,脚酸软得不行,可是环顾四周却茫然不知前路。
心里一个声音在叫着他回头,可是幼小的身影停驻了一会,即闷头不管不顾地选了个方向向前走去。
路越走越偏僻,他却无知无觉。看到前面露出屋脊的一角,孩童的脸上一喜,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树木婆娑间一道红影一闪,他困惑地停下脚步,这背影多么像母妃啊,可是母妃不是累了在院中休息吗?
他机灵地蹲下身子,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小手掩住了嘴,难道母妃是来抓他的?
他看着母妃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发现自己,然后闪身进了那间孤零零地房子。
他该离开的,可是小身体又累又渴,本能地希翼朝一向疼爱自己的母妃撒娇。所以蹲了一会,他走出了那片密密麻麻的挂花树,好奇地朝房子走去。
守卫的人只顾着盯着前方,忽略了小小的他,没有察觉地让他接近了房子。也许因为天热,也许因为外间的花香浓郁吸引人,原本关闭的窗户开启了一条缝,隐隐约约地轻语声传来,还有那拥抱着的隐隐绰绰的身影。
如果眼睛瞎掉,耳朵聋了多好,就不会见到温柔美丽的母亲依靠在别的男人身边,听不见那不堪入目的细语,小孩惊愕地睁大了眼,不明白自己的母妃为什么和皇伯抱在一起?那红衣和金黄色搅和在一块,变成了世上最恶心的颜色。
无可抑制地发出了惊叫,窗户一下子被推开,他从没有见过母妃的脸色是那么的难看,看着他的神情不再是以往的宠爱,而是厌恶烦躁。还有皇伯冷厉的目光,冰冷得像看死人。
他倒在了地上,天空是不是会碎裂开?世界塌陷,就像镜片碎裂成了无数片,朝他铺天盖地的砸来。黑色掩盖了天空,脚下像巨兽张开了黑洞,一下子就把他吞噬掉了。所有的美好在一瞬间破灭,自此再无晴空。
躺在床上的男人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喘息了几下,猛然掀被而起。单腿屈膝蒙住了眼睛,就像是将以往的不堪沉沉压下埋葬。
听到响动,侍女安静地进来点燃了烛灯,似乎已经习惯了房内的沉寂,静默地退离。
诚王世子睁开了眼睛,火光闪耀在他眸中,带着浓浓的厌弃和戾气。
一定是最近讨厌的人接二连三地出现,才会让他想起了旧梦,男人阴鸷地勾起唇,眯了眯眼,真想把一切都毁掉啊!
天光大亮,孟元谷赶到了郊外的那座庄园,被迎进了待客的大厅。
主座上,俊美无俦地男人支着颔,神情带着丝倦怠不经意地望过来,眼中空茫得令人心寒。
“千仞。”孟元谷睁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踏前一步,“你,你还好吗?”
男人嗤笑了一声,眼眸毫无感情:“听说你要见我?”
“千仞,多年不见你长大了,也变了很多,舅舅差点认不出你了。”孟云谷欣慰地道。
对他的温情,诚王世子视若无睹,直接道:“闲话少说,不妨说说你前来的目的,如果我不感兴趣的话,就只能送客了!”
“哎,千仞,你这是,…..”孟元谷跺了下脚,可惜诚王世子声色不动,冷冰冰地注视着他,令他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似乎知道亲情无法打动诚王世子,孟元谷深吸了口气道:“好吧,是孟家在京城打听到太子想对付你,所以命我赶来送信,让你小心应付。不过看来是我来迟了一步,你自己解决得很好,是我们白操心了。”他苦笑道。
孟元谷一边说着,一边小心觑着诚王世子的脸色,见他不为所动,心里不由地一沉。
诚王世子十指相抵,垂下眼眸道:“如果孟三爷要说的是这样的废话,那本世子就不必浪费时间在这里见你,来人,送客。”
孟元谷脸上顿时见出一丝急色,忙开口道:“等等,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帮你盯着太子吗?她一直在关心着你,也后悔当初这般对你,她想弥补你。”
诚王世子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错了,她不会后悔的。如果后悔,也只是因为后悔太早撕破脸皮,于是如今无棋子可用;后悔没有料到自己没有产下子嗣,千般算计百般筹谋成空;她是不会后悔的,也没有什么弥补,有的不过是想利用本世子而已。”
对着诚王世子透彻的眼眸,孟元谷一时语塞,他叹息:“何至于此,你们终究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诚王世子打断:“闭嘴,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不然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哦!”
迎上诚王世子阴冷的视线,孟元谷不由打了个冷颤,他有种预感,自己一旦提及他们的关系,封千仞真的会做得出来。
也许当初不该做得太绝,可是已经选定了一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