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樱昏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里,《绿阳》首映, 《刺己》杀青。
整个世界锣鼓喧天, 鲜花铺满,却没有被加冕的她。
迟樱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是她过去的记忆。
冰冷陌生, 而很久远。
……
八岁那年初夏, 微风蝉鸣,街道旁的香樟格外繁盛。
她穿着白色的碎花裙, 背着还没有那么沉重的书包, 轻轻地哼着歌,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一切看起来稀疏平常, 直到路过一个岔道口。
小巷里突然窜出几个大人,面目凶狠, 直言要带她走。
她只是个羸弱的小女孩,和他们比起来力气悬殊,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很快, 他们把她的手反剪在身后,往她的嘴里塞浸泡过迷药的毛巾。
她嘤嘤呜呜地挣扎,泛红的眼眶里憋出断断续续的泪水。
那时候, 他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 身姿挺拔,薄唇淡漠。
看起来清清冷冷,却拳腿利落。
绑架她的几个成人远比他健硕,他却把她毫发未伤地救了出来, 紧紧护在身后。
少年身上的味道清爽好闻,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担忧和感动一并在心头蔓延。
那天对方带了利器,少年也受了伤。他却勉力制住他们,皱着眉让她走。
她含着泪点头,脚步慌乱地跑回家,心脏砰砰地跳,许久不能平静。
后来,那些大人再也没有堵过她。
她一次次走过那条路,一次次回想起那天惊险的场景,还有少年冷峻的面容。
她还那么小,哪里知道什么是爱情,却有了女孩最初的羞涩和懵懂。
少年和她住在同一个小区,离她很近。从院子里看去,前方不远处的转角就是他的家。
家人把她隐姓埋名,最终还是对她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她察觉到自己微妙的心绪,鼓起勇气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就再也没有靠近的勇气。
她只好躲在爬山虎覆满的墙后,偷偷地看着他。
看他穿着隔壁高中蓝色的校服,干净的白色衬衫没有一丝褶皱。
微风徐徐的清晨,晚霞满天的傍晚,绿油油的爬山虎,清冷俊美的少年,就是她童年的全部记忆。
直到两年后,少年参加了高考。
大街小巷都在说,那场考试有多重要。她也学着班里的女孩子,折了一整个玻璃瓶的纸星星,准备把最好的祝福都送给他。
但当他沐着清晨的光线,背脊挺拔地出现在别墅门口,他的家人也随之出现。
他弯下身子,坐进了一辆豪华的车。
她抿了抿唇,沉默地把玻璃瓶放回自己的书包里。
六月的清晨,蝉鸣渐起,车辆缓缓驶离。
她以为这只是一场平淡的分离,却没想过,这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小区。
转角处的院落再也没有穿着制服的老爷爷打理,从此荒草丛生。
他也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毫无音讯。
那年她只有十岁,一个甚至分不清T大和P大的年纪。
她只知道他去了大学,她也迫不及待地想上大学。
她冰雪聪明,而且安安静静地努力。在景征的严格教育下,小学连跳两级,来到全市最好的中学。初二还没有结束,她又做出了提前一年参加中考的决定。
因为想和他并肩同行,却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所以惜时如金。
她年轻稚嫩,想法还不那么成熟,却真实地优秀着,逐渐成长。
……
她再次看到关于他的消息,是在C市晚报上。
还在读大学的他,已经是这座城市的风云人物。
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也第一次知道,他是陆氏的长孙。
没有人会不知道陆氏,没有人会不知道欧时。一个堪称神话的商业帝国。
他显贵的身份远远超出她的预想,而她自己只是迟家没有人愿意公开的女孩。
她可能这辈子都追不上他了。
他们也从来不是一个世界上的人。
那么炎热的夏,她把自己埋在闷热的被子里,不停地流泪。
她的手边中考成绩单上,清晰地印刷着可以去全省任意一所高中的傲人成绩。
哭过以后,她仍然不甘心。
家里人无法铺路,她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在荆棘丛生中闯出一条道路。
她正视自己的优势和诉求,最后决定艺考。
景征为了多给她留一条选择的路,从小没有忽视对她艺术的培养。
一切都不算晚。
于是,她度过了毕生难忘的一千多天。
她把他的照片从杂志上细致地裁剪下来,偷偷地夹在书里。
每个奋笔疾书的夜晚,月光清清冷冷地落下来,她从来不觉得孤独,眸光执着而坚定。
每个晨光熹微的清早,她绕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跑,天边的晨星忽暗忽明。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固执的性格,她在懵懂的时候把他当成了人生的目标,等她蓦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