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的事情。
她不想还没说真相的时候,就做出什么让他们之间产生罅隙的事情。
故而在此之前,顾导的几次邀约,全数被她推辞了。
但迟樱转念一想,她能拥有《绿阳》的出镜机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顾导原谅了她的失误,并给了她一个本来并不属于她的机会。
而且,顾导好像并没有起疑,甚至可以说,暂时仍看不出什么恶意。
此刻宴会结束,简单地交谈几句未尝不妥,人还是要知道感恩的。
她点头。
包厢里有四五位服务生,迟樱环望了一周,舒白并不在场。
顾远琛很自然地带领着她走到了阳台,露天的场所里摆了几把藤椅。
月光流转,凉风徐徐。
但他们只是僵立着。
顾远琛把手里的纸袋塞到她怀里,沉声道:“迟樱,这些……送给澄澄。”
迟澄是迟樱的敏感话题。提起他,迟樱眉头微皱,语气中自然地染上了些疏离:“这是?”
顾远琛唇角翘了翘:“一点心意。”
迟樱低头一瞥,便知这些是那日在商场里,顾导带着迟澄试遍整层楼以后,最终选购的童装。
多而昂贵。
“我不能收。”她瞬间明了顾导的心意,果决地摇了摇头,顺承着他的谎话说道,“这是您给您家亲戚的孩子准备的。”
顾远琛轻咳一声,说道:“亲戚一家移民出国了,他们暂时不需要。放我这很浪费,既然澄澄的身材年龄都很合适,不如送给他。”
迟樱无从辩驳,“这样吗。”
顾远琛眼睛微微眯起,话语低柔:“是啊。”
迟樱被这道目光看得有点心慌,为什么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为了迅速终止这个话题,她佯装泰然地接过它们,“谢谢,不过以后不需要了。”
顾导闻言沉默。
迟樱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腕表,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她微鞠,话语客套,是准备做最后的道别了。
“我还有点事,谢谢您给我出演的机会,如果……”
顾远琛捉住她的目光,打断她:“迟樱。”
“嗯?”
他眸光闪烁,话语迟疑:“你……过得还好吗?”
迟樱点头,“我很好。”
在顾远琛看来,迟樱的波澜不惊,甚至于强颜欢笑,足以让他心疼。
从试镜的第一眼伊始,再到这近十天的拍摄,他便知道,没历经生活风浪的人,不会有这样的从容。
顾远琛从未想过,她会是一个单身妈妈。他想她这般美好的存在,理应得到一份最完美的爱情。
眼神忽而变得黯淡。
“如果需要帮助,你随时可以找我。”
迟樱低眉浅笑,语气认真:“我生活得很好,您不用担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好像随时都要远离。
顾远琛喉结微动。
也许是被醉意冲昏了头脑,也许是被感情击溃了理智。
顾远琛挣扎不过内心的渴望,哪怕冒着她的自尊被刺伤的风险,哪怕她可能因此与他决裂,他还是直白地把他猜测的事实说了出来——
不说破就没有希望。
“迟樱——”
“澄澄是你的孩子。
你现在孑然一身。
而澄澄的父亲,是陆靖言。”
顾远琛一声苦笑,“我说的,都对么。”
迟樱瞳孔渐缩,脊背僵住,双腿有如千金重。
是她喝醉了吗?这是她的幻听吗?
她苦心隐瞒的,竟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被全数看破了吗?
顾远琛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的睫毛好像在迷茫地轻颤,她的目光中仿佛有隐秘的困惑和痛苦。这让他的声线有些紧滞:“抱歉,冒昧了。”
但还是忍不住想说。
顾远琛知道,他今天的话格外得多。
可是不把话说完,那困扰在他心房多日之久的,时不时窜出来把他扯入焦灼和痛苦的担忧和心痛,将无从消散。
他也会不安。
顾远琛紧了紧拳,不等她开口,他便严肃认真地说道:
“如果你一个人生活得苦,也许我可以帮你分担。”
“陆氏不接受澄澄,我……可以接受。”
闻言,迟樱惊诧地抬起眼睛。
她的观念很传统。她一直以为,如果能接受一个孩子的存在……那应该已经是很深的感情了吧。
空气中漂浮着被晚风稀释的酒气。
顾导的黑色风衣也被风灌满,徒添几分落魄之意。
迟樱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平静。她静静地望着他,轻声道:“您喝醉了,顾导。”
“没有,我很清醒。”
顾远琛深情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嘴角牵起一抹苦笑,“迟樱,我喜欢你。”从第一次撞进那双灰色的眼睛。
“我以为,我们三观会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迟樱屏息,她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可是,您猜测得不对。”
“而且,我现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