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里之外,杜杰家。
家里一股们腐烂闷臭的味道,郑萌很爱卫生,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干净的水多么珍贵,喝都不够了,哪里舍得拿来洗澡洗衣服做打扫?天气太热,每个人身上都有一股臭汗捂出来的馊味,郑萌烦躁地拿扇子扇风,哄孩子不要哭闹。
“爸爸呢?”
“你爸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爸爸会带吃的回来吗?”
郑萌心情很差,压住燥意哄孩子:“会的,你要听话爸爸才带东西回来给你吃啊。”心里计算着家里的存粮,一想起那些面糊糊她就没有胃口,可没办法,升温后避难所全没了,物资船也不再派发物资,家里的存粮一天比一天减少,她老公倒是努力出去找门路,偶尔会带东西回来,有时候身上会带伤,衣服上有血迹,可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地用以前的化妆品将那些血迹遮住。
天黑之前,杜杰回来了,脸颊红肿。
“这是怎么了?!”郑萌大惊。
“被我表哥打的!嘶,痛死了,家里的药还有没有,拿出来给我擦擦。”
郑萌忙去拿药箱,拿出一瓶红花油,红花油被之前被冻过,解冻后生出怪味道,不过这时候也无从挑剔了,有药油能用总好过没有。她小心地给杜杰擦药,恨恨道:“你表哥是疯了吗无缘无故打你干什么!打坏了现在都没办法去医院找医生!”
杜杰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萌萌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又理直气壮起来:“都是你那个朋友青青,你知道他们家做了什么吗?”
“青青?”郑萌愣了,这个名字也有段时间没有听见了,乍一听她还有些发愣。对了,青青,她的好闺蜜乔青青,原来他们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上次见面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青青怎么了?你表哥打你关青青什么事情?”
“表哥和他的朋友们去金源小区那边办事,当时有了些小误会,乔青青家不知道怎么回事泼出来一壶滚烫的热水,热水!将表哥的一个朋友,叫大军的那个给烫着了!”
郑萌惊呼。
“我去看过了,你不知道大军现在多惨,头发连着头皮一起脱落,脸上都是水泡,眼睛都睁不开了,我走的时候已经发高烧了,现在缺医少药,这样严重的烫伤他不一定活得下来!”杜杰越说越激动,不停咒骂。
“不会吧,青青和她老公都脾气很好,怎么会无缘无故泼陌生人热水?到底是什么误会啊?”
“我也不清楚——”杜杰眼珠子动了动,拉住她的手,“老婆,你跟乔青青是好朋友,不如你帮忙牵个线,让表哥和乔青青他们两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消除误会你说好不好?”
郑萌犹豫:“可是上次我去找她……就是她爸爸那件事的时候,我感觉她就生我的气了,这两年来都没有跟我联络。”
“你们十几年的朋友了,她还能真的跟你绝交啊?老婆你帮帮我吧!我都被表哥迁怒打了一顿,你看看我的脸——”
她心软了,想想也是,表哥跟青青发生误会起冲突,因为自己的关系,表哥还迁怒了自己的丈夫,这事的确跟她有关系,她有责任出头解决这件事。
“好吧,我帮忙,等水退了再去了,现在出门我害怕。”她想起在水里看见的尸体,上面有成团的苍蝇在叮,十分吓人。
杜杰不同意:“趁热打铁!就明天去吧,我教你怎么跟她说!她家伤了我表哥的朋友,不过应该不认识我表哥,我们过去后你不要直接说出来,先哄她开门放我们进去,明白吗?我们进屋后再坐下来好好谈!”
“知、知道了。”
从大降温那天开始,夜晚不再安静,之前是冰层碎裂声,现在水位下降,夜晚更是杂音不断,物品碰撞声,巨人观爆裂声,都让夜晚不再平静。而随着秩序崩塌,夜晚的声音又增加了一种。
这一天晚上,乔青青被呼救声惊醒。
“有人在喊救命,好像在附近。”乔青青平复呼吸,问邵盛安听出位置在哪里吗。
“听出来,感觉像是前面清辉大超市的方向。”邵盛安紧紧抱着妻子,心跳得也很快。
刚才那一声惨叫真的太凄厉了,穿透夜幕刺进耳膜,让人一个激灵,心跳加速。
隔壁房间也传来父母们被惊醒的动静,乔青青还听见邵盛飞的哭声。
“大哥被吓到了,你去看看。”
摸摸乔青青的头,邵盛安下床开门,门一开,热气逼人,他赶紧将门关上。
乔青青则下床走到窗边去,掀开窗帘。同屋里一样,外面也是一片黑暗的世界,一丝光亮都没有,看了一会儿,什么都看不到。忽然又是一声刺耳尖叫,她立刻往东边看去,可仍是一片漆黑。
她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谁家出事了,上辈子她经常在夜里躲在床底下,哪怕天气再热也不敢出来,就为了床底带来的安全感。
“大哥没事了,青青?”邵盛安回屋。
“我就看一下外头。”乔青青爬上床,拉被子盖好。邵盛安也上床来,摸索着确定她被子盖好了才躺下,自己随意拉被子一角盖肚子。
“别担心,我们小区没事的,快睡觉吧。”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