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由于太乙上下厉行节俭——也就是说比较穷。所以根本没有给山海阁来的贵客什么优待,查了下,发现君长唯的院子还有间空屋,就把人塞进去了。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要不是有孟师姐压着,估计房屋都能被他们拆了。可非要说的话,君长唯马马虎虎也算最了解左梁诗这骚包的人之一。
左梁诗极其好面子,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绝不明面承认,他拉不下那个脸。可他偏生还有那么点良心,所以要是什么事情,过不去自己那个坎,他就找人打架,明知道打不过还要打。
在君长唯看来,这就是“窝囊小白脸”的又一力证:连自己的错误都不敢承认,不敢面对,不是懦夫不是窝囊,是什么?
让人瞧不起。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左梁诗笑笑,“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讲吧,你到底在后悔什么?”君长唯说。
“一百年前,舟子颜求我问天轨,我拒绝了。现在我后悔了。”左梁诗抽回那张名单,点了点上面几个名字,“我心里觉得一座鱬城,不值得山海阁大动干戈,不值得山海阁与空桑正面相抗。他们也觉得,一座山海阁,不值得他们守山镇海,骨葬不死城……鱬城之后,很多人的动作就越来越明显了。”
左梁诗把纸一折,一扬。
纸在半空中燃烧,化为飞灰。
“我舍了鱬城,他们也舍了山海。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你和佛宗的秃驴走太近了,说话都带着秃驴的兜转味。”君长唯说,“别绕了,你想做什么,直接说。”
“我要把败了的枝烂了的根一起烧掉。”
左梁诗直视他的眼睛。
“我要清山镇海。”
一字一句,如金铁相撞。
他还披着伪装的女人衣衫,脸上还流着血,半边脸颊高高肿起,这大概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也是他一生中最伟岸的时候。
君长唯沉默了许久。
左梁诗笑了笑:“我修为是所有仙门宗主里最低的,能当这个阁主,不过是因为玄武和左家的契约……我一个人没办法彻底搅动沧溟,我需要帮助。”
“你这笔买卖,做得有够大的啊。”君长唯慢慢说。
“没办法啊,我不能让烛南就这么熄灭。”左梁诗站起身,“不过今天晚上倒还真不是找你做买卖……你们太乙小师祖救了我儿子两次,今天晚上,就算我还他这个恩情。”
“真让人刮目相看。”君长唯挖苦。
“我总不能让我儿子连个朋友都没有。这些年把他东塞西扔,就够对不起他了。”左梁诗低声道。
“我还是不信你。”
君长唯站起身,提着金错刀就要下观潮塔。
“不过,这次我帮你。”
左梁诗笑笑,把一样东西丢给他:“这个给你们小师祖吧,就当见面礼了。”
君长唯接住一看,眉心一跳:“佛宗的梵净决?”
“让他有事没事修炼一下,多少压一下业障。我说,你们好歹盯着点他的修炼吧,明心期垫底……供祖宗也不是这么供的……算了,我没资格说,我家那小子我也拿他没办法。”左梁诗露出头疼的神色,“一天天的,威逼利诱都不修炼。”
君长唯摇摇头,把玉简扔还给他。
“不是他不修炼。”君长唯慢慢地下了塔,“是他没办法修炼。”
左梁诗愕然。
他刚想追问,君长唯已经踏着沧溟海面,走了。
……………………
沧溟的尽头,明月高悬。
师巫洛略微低头,发现仇薄灯唇上沾了一点血,艳得近乎蛊惑,下意识伸手去碰上一碰。
就在他指腹刚压上柔软唇瓣的时候,仇薄灯忽然睁开了眼。